这是圣虫的爱人之一,忒休斯。
圣虫留了一扇门,而他并没有点破。
如果不是简玬出声,如果不是为了完成简玬“谨慎些”的嘱咐,他会立刻,在这里,杀了圣虫。
而不是和他废话。
也根本不会考虑留门。
圣虫被忒休斯带起来,忒休斯看上去很愤怒,圣虫却安抚地摸了摸对方:“……我没事。”
忒休斯狠狠瞪了帕卡德一眼,后者却笑了。
帕卡德知道,很多时候,他自己的习性和性格确实和简玬如出一辙。
人在足够信任一个人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与他相似。
而忒休斯的基因威压?
——简玬早就消除了那种东西。
看,上等虫族自以为的高级,对于上等虫族自己来说,也不过是轻而易举就能解决的把戏。
只是他们不愿意而已。
“我明白你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总而言之,我希望你好好考虑。我不会说出这件事,你也别追究了。”圣虫转向帕卡德,落下这么一句话,转身说:“忒休斯,我们走吧……”
帕卡德沉默不语,等着那两人离开之后,手落到自己的脸上……
然后狠狠地往下抠挖,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忽然,帕卡德冲进了灰棕色调的浴室,低头在洗手池前,因为反胃而呕吐不止。混杂着酒液的味道和胃酸,即使洗手池的自动清洁功能很强大,他也在不停地呕吐,反胃,将晚宴吃下去的所有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圣虫手指的触感停留在他的脸上,脖颈上,帕卡德低头吐得昏天黑地,将自己最后一点能吐的都吐了个干净。
哗哗的水声,伴随着清洁液被挤出的声音。帕卡德的浴袍落在地上,他疯狂地按压着清洁液的泵口,让它溢满自己的手,然后涂抹到自己的脸上、身上,搓洗出大量的白色泡沫。他疯狂地刮着自己的脸,把皮肤搓到通红发烫。恶心感依旧挥之不去,他任由最大的水流浇过自己的身体,从上往下的冰冷却根本无法比过他此刻的心脏。它几乎停止跳动。
太脏了。
太脏了。
太脏了。
就算他压制着圣虫的时候是隔着布料,一开始圣虫手部的触感还是留在了他的记忆里。
他是第一次如此憎恨自己的记忆力。他把沐浴液咽进自己嘴里,吞咽下去,被刺激到食道,然后又开始不停地干呕。
狼狈不堪。
他不再是那个在名利场上和上等虫族谈笑风生、备受尊敬的帕卡德,也不再是那个把枪顶在圣虫脑袋上的家伙。他拿出小刀,在镜子前,对着自己的脸,在水流的冲刷下,一点点刮下被圣虫碰到的皮肤。
剧烈的疼痛让他心安。
鲜红的血液被水冲淡,呈粉色状流到地上。帕卡德颤抖着拨通了急救中心的通讯,在这之后,他必须去植皮。他已经足够肮脏,不想让简玬看到一个并不完整的自己。
客房的门再次被打开,这次来者不需要权限,也并未使任何手段。
然后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哒、哒、哒。
皮靴的声音。
他走到全身赤裸地跪坐着的帕卡德面前,居高临下地,将视线落在帕卡德身上,看着对方血淋淋的脸和脖颈、胸口,然后关上了淋浴喷头。
帕卡德当然知道这是谁。
即使不用抬头,他也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这到底是谁。
他垂着头,任由温热的血液涌出他的肌肤。
“我爱你。”
帕卡德开口,每牵动一寸肌肤,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爱你……”
他抬起头,执拗地重复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血液溢出,将脖颈染成深红色,显得赤裸而可怖。那双眸子死死地盯着简玬,带着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偏执和狂热。
他恨他,他爱他,他想被他杀死,也想杀了他。
他浑身赤裸,逃无可逃。
帕卡德不知道自己流泪了,泪水从眼眶溢出,和血液混杂在一起,滚烫而疼痛。
简玬沉默地看了他许久。然后扯下浴袍,盖在他的身上,系好带子。
他摸了摸帕卡德的头,然后走开,任由医疗团队带着医疗器械一拥而入。
然后简玬再次消失在拥挤的人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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