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他,因为他能坦诚地对待自己的内心,并义正言辞地相信他自己所认定的就是真理,但我不可以。”
简玬看着依旧光鲜亮丽的圣虫,笑着摇摇头,转过身,看向朝他走来的卡莱沙。
只有他自己有兴趣在无用的玩具上浪费多余的时间,而卡莱沙不会。
卡莱沙依旧是那么英俊且迷人。他十分高大,酒红色的微卷发被细致地打理好,却不显得拘谨,有几缕散漫地垂落在脸颊,衬着那双眸子更加朦胧而深情。
他是世界上最大财团的继承者,接下来能够掌管整个虫族经济命脉的家伙。下一任总统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其中就有卡莱沙参与的影子。
年轻而极端优秀的雌虫将产业伸向了每个角落,是绝大多数虫族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他的短短几句话就能左右一家大型企业的生死。
简玬同样如是。
之所以站在简玬的视角会觉得卡莱沙只是个普通的恋爱脑雌虫,是因为简玬本来就处在和他相等的高度。
某些虫族挤破了头一辈子都难以到达的高度,对简玬只是一场普通的甚至明明白白地坑了对方的谈话就能敷衍掉的任务而已。
好吧,有的时候简玬确实也得仰视卡莱沙。
毕竟物理意义上,卡莱沙比他高出那么三十五厘米……
卡莱沙停在简玬身前,朝着简玬伸出手,微笑着开口:“宝贝,我们上台吧?我为你准备了世界上最珍贵的戒指。”
他微微弯下腰,不让简玬仰视得费力。
简玬将手搭在卡莱沙宽厚的手心,甜甜地笑道:“当然。”
博赫特嘴角抽搐一下,不再去看这对看似恩爱的家伙。
卡莱沙牵起简玬的手,与简玬并肩而行,踏上红毯。
因为场景的设计,在场的宾客都与他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他们听不见简玬和卡莱沙的对话。
简玬抬起手遮住嘴,两人之间的姿势很暧昧,他像个认真和大人说悄悄话的宝宝,认真地对卡莱沙说:“我和你结婚是为了利用你。”
卡莱沙:“嗯,我知道。”
简玬小声说:“我想利用婚姻把你的资产和权力都转移到我手里,成为这个世界最富有的家伙。”
卡莱沙看了简玬一眼,也俯下身,学着简玬遮住嘴的动作,假装陪着简玬说悄悄话:“然后你想在所有虫族都认为你拥有一切时毁了它,再告诉虫族他们其实生活在一场彻底的幻觉里,是吗?”
简玬闭嘴了,眨巴眨巴眼看着卡莱沙,表情特别无辜。
“其实还有一个不用和你订婚的方法,你想听听吗?”
过了一会,他又凑过来小声说:“只要我把你们全杀了,我就能达到目的。”
他能轻易做到,但他有些厌倦了。
卡莱沙笑了,他直起身子,和简玬一起走向订婚台,轻松地说:“没关系,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的语气带着难以理喻的宠溺,仿佛即将被这场计划好的婚姻毁了一切的不是他。
他们同时踏上了订婚台。
卡莱沙取下那个精致的戒指盒,在简玬的面前打开。
那是一枚巨大的鸽血红的宝石戒指,被白金与纯白色的宝石簇拥着,静静地躺在黑色的盒子中。戒面本身被切割得彷如盾牌,中和了巨大的重量带来的笨重感。戒身设计得庄重而华贵,像一枚等比缩小的皇冠,在宴会厅的灯光下流转着奢华而昂贵的光。
卡莱沙取出那枚戒指,轻柔地抬起简玬的手,注视着简玬,轻声问:
“但在你把我杀了之前,我们可以一起在群星之间出行,去试试每个星球的美食,还可以一起工作,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晚上可以睡在一起……我们至少可以试试这一切,是吗?”
他的神色里带着宗教徒般的虔诚和狂热。
他等这一刻等了十年,几乎以为面前的一切是自己疯了才产生的幻觉。
看着卡莱沙疯狂地盈满爱意的双眼,简玬愣了一下,不自觉地点点头:“是的,我们可以……”
卡莱沙微笑着以只有他们能听清的音量开口:“那很完美,就该这么做,去他的世界首富。”
简玬被逗笑了。他看着卡莱沙将戒指戴在他的手指上。
简玬的手指很白,并不是苍白,而是干净无比的玉白。
指节修长,在转折处有些圆润,线条却分外清晰。
卡莱沙小心翼翼地为简玬戴好戒指,抬起简玬的手,看了一眼简玬,再吻了吻简玬的手指。他一直被简玬盯着。
没有人能够从简玬的视角来看这个世界。
简玬将视线短暂地投向奢华的会场。
不同于其他虫族眼中的世界,外貌条件优越的上等虫族和华丽干净的会场在他眼里顿时变得无比恶心。
红酒变成鲜血,佳肴爬满腐蛆,只有钻石和昂贵的丝绸闪耀着光芒。
聚光灯下每个上等虫族都摆着优雅的笑脸,他们英俊的脸已经布满烂疮,张嘴的时候舌头上会掉落蛆虫。有的家伙下体已经是一滩烂泥,有的虫族仍然还算干净,但已经从脚底和头颅处开始腐蚀。
他们仰望,他们嫉妒,他们恐惧,他们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