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德道:“的确,不论是不是与太子有关,皇上都会第一个怀疑太子。”
“太子若不是做贼心虚,又怎会疑神疑鬼?”怀桢淡淡道,“立德,你相不相信这世上,人有精魂,死则成鬼?”
立德抓了抓脑袋,“这奴婢没想过。但那个云翁,过去不是为五皇子招过魂吗?他的弟子来找您时,也说过大皇子死得冤屈,阴魂不散……因此奴婢觉得,鬼神之说,还是有点道理。”
厢房渐渐安静下来,怀桢头枕双臂仰卧榻上,幽暗的火光在他的发丝间跳跃、闪耀。立德越说越发毛,住了嘴,右手握拳拍进左手心,不甘地道:“可是杀人灭口,这又算什么手段?太子可是未来的皇帝,大将军和皇后也不管管……”
怀桢却道:“其实我倒佩服他决断。”
“什么?”立德愕然。
“百姓怎么想,有什么要紧?便是把三辅百姓全杀光了,天下也还有上千万人。”怀桢仰望房栊上寂寂的承尘,漫漫然道,“要紧的唯有父皇怎么想。父皇现在还不知道,所以时机宝贵,太子必须保证没人会往父皇那边捅娄子。”
立德被他这副云淡风轻的口吻所震骇,半晌,才若有所悟地道:“您的意思,只要他杀人杀得够干净,把皇上蒙在鼓里,这个谣言就可以当做不存在?”
“是啊。”
“可是您……您费了那么大力气……”
怀桢又轻飘飘看他一眼,立德便噤声了。
“若是这谣言只在三辅流传,那胜算的确不大。本朝内部的事,归根结底,不还是父皇和太子的家事?所以我还要往里加一把火。”怀桢勾了勾唇,“家事若是外扬到匈奴了,不知父皇还保不保太子?”
立德终于明白了,“怪不得您要亲自来这一趟,奴婢还以为——”他看了看怀桢的脸色,“还以为您就是想哥哥了。”
“嗯?”这回却轮到怀桢诧异了,“你说什么?”
立德还未回答,外间忽然有人敲门。主仆二人对视一眼,怀桢自榻上坐了起来,将信函等物都重新收好,立德才出外应门。
一庭月华如水,门前站着的却是长沙王身边的小宦官久安——三年前长沙王离京,留芳便把自己这个小徒弟派给他了。久安朝立德行了个礼,悄声:“我家殿下想请你家殿下出来……看看月亮。”
什么你家我家……立德失语,向久安身后望去,果见长沙王已经等在不远处的廊下,半面月光洒在他的衣襟。这时怀桢也走出来了,一边给自己系上挡风的长衣,一边朝怀枳笑唤了声:“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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