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桢蓦地抽回了手,衣袖微颤,冷眼看他。
钟世琛复懒懒地坐回去,好像看穿一切般冷笑:“你明明是懂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怀桢冷淡地道。
“就算三年前不懂,如今也该懂了。”钟世琛的语气带上了嘲讽,“方才见我和小铃儿快活,你也硬了吧?”
怀桢将酒杯重重放下,当即起身,却还趔趄了一下,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钟世琛的笑声如影随形:“不过我也好奇,你是想做我,还是想做小铃儿?”
怀桢道:“你到底帮不帮忙?不帮忙我也有别的法子。”
“为什么说不得?”钟世琛道,“我喜欢男人,常跟男人玩在一起,你明明一直安之若素。你觉得禁忌,只因为你脑子里想的不是寻常的男人——”
怀桢一脚踢翻了书案,案上简册顿时都七零八落朝钟世琛砸下。钟世琛狼狈躲开,发髻都散了,又叫苦:“六殿下!你这样待我,不怕我把你卖给钟家?”
怀桢猛地转头,放狠话道:“你都走到这一步了,还以为钟家会相信你吗?”
这句话却令钟世琛瞬时镇静下来,笑容也一分分散去。
怀桢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几步绕过书案走过来,顿住,又去收拾四周散落的书简。全都整齐归置到案上,才轻轻地拉了下他的衣袖:“抱歉……我也是说的气话。我知道你在钟家不如意。”
灯光下看去,怀桢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有几分年幼时的天真,神色诚恳,但眸光自下而上偷偷挑起,是在觑他的反应。钟世琛咬了下牙,冷笑:“不要拿你那一套假模假式来对付我,我不是梁怀枳。”
怀桢低下了头:“是,你当然不是他。”
“我也多奉劝你一句。”钟世琛的声音变得遥远,“你以为你可以把二殿下玩弄在股掌之间,但男人的耐心,向来是没有那么长久的。”
怀桢离开了。
钟世琛坐在书阁中央,杯中的酒已经冷透,他抿了一口,觉得寡味,又往门口处霍地扔了过去。
“——啊!”一声低低的惊呼,伴随着慌乱的铃铛响动,钟世琛抬起眼,便见小铃儿披着一身单薄的罗衣,赤着脚,正无措地看过来。
二人视线相对的刹那,小铃儿立刻白着脸跪下了,“公、公子恕罪!小人原本要走,但没有衣裳可穿……他们说、说去瓦肆帮小人取来,让小人稍等片刻……”
钟世琛一怔:“外边很冷?”
小铃儿将冻得通红的双足又往衣袂底下收了收,怯怯地点了点头。
钟世琛叹口气,“过来吧。”
红炉重新燃起,炭火烧得透亮。小铃儿刚沐浴过,身上还散发出柔软的潮气,钟世琛一手揽着他瘦弱的腰身,另一只手还去握了握他的脚,给他揉了揉穴道。
小铃儿吓得连铃铛都不响了。
钟世琛笑起来,“方才叫得那么骚,现在倒装起来了。”
“小人……小人不敢。”
钟世琛转头看他。少年身材柔韧而修长,一双眼眸横波流动,自然媚人,这是自己当初看上他的最要紧的一点。后来给他身上挂了那么多铃铛,也是自己的一些趣味……
他低下头,又将小铃儿脚腕上的铃铛拨弄了一下,惹出转瞬即逝的丁当声。
“你是不是故意留下来的?”他低沉地问。
小铃儿唇色更白了,在被恩客拆穿的羞恼和无望中,那双澈亮的眼眸更为摄人心魄。
钟世琛却并不打算追究他什么,只平平地道:“跟着我,没有好事情的。”
小铃儿咬了咬唇,颤声:“那也比待在欢场之中,日日受人打骂折辱……要好得多。”
“你倒是不遮掩啊。”钟世琛又笑,“寻常不是应当多说说你喜欢我吗?”
小铃儿立刻红了脸,连布满吻痕的脖颈都泛起痒来,“这,这也是有的……”
这倒新鲜。钟世琛温柔地亲了亲他,动作缠绵,手指再度拨了拨那成串的金铃。幽幽的铃声中,他无可无不可地道:“那你便留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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