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到没那么多琐碎的消息了,开始问他怎么还不醒,发生什么事了,醒了给他回消息之类的。
安里给他回了消息,但是提示发不出去,“祖父,我的光脑不能用了。”
玛塔兹知道他的意思,却故意避而不谈,让人拿一副新的光脑过来,“你先将就用着,户口的问题已经让人去办理了,这两天就能办理好。”
“祖父。”安里没有听懂他话外的意思,直接问道:“那我现在怎么和以利亚聊天呢?您能帮我…教我一下吗?”
玛塔兹无奈笑了笑,其实安里昏睡几天,以利亚那边早就着急忙慌的找上他们了,他对以利亚并没有什么好感,自然也不想安里和他联系,但没想到安里并没有妥协,不,应该说是安里一点都没听懂他的意思。
“拿来吧,我教你。”
安里拿着光脑递过去,他平时也不怎么玩光脑,也没设置过隐私模式。玛塔兹冷不丁的看到这一串聊天记录,下意识就扫全了几行字他避开视线,看到安里心思毫无波澜的表情,心中气恼得无语凝噎。
虽然他没有养育过安里,但安里是安德斯的孩子,是他泽尔西家的孩子,怎么能容忍自己家的小雄性被兽人糟蹋——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立场没有资格去指手画脚,毕竟在安里过去的生活中,他没有出现。
玛塔兹帮安里设置了网络线路,刚设置好,一连串七八条消息接连一次跳出来,玛塔兹愤恨的移开眼。
安里低头看信息,又偷偷笑了笑,抿着嘴唇给以利亚发消息。玛塔兹看不下去,让他回了房间,还叮嘱他记得把光脑设置成私密模式,如果不会就上网搜索。
以利亚可能在忙,没有回他信息,安里发语音把自己的情况给他说了,说完之后就不知道做什么了。他盯着聊天框,以利亚给他发了几十条消息,他只回了四条消息,似乎有点少,但他想不到还能说什么。
等了几分钟,没等到回信,安里慢吞吞的在聊天栏打下几个字:‘以利亚。’
他又打:‘我有点想你了。’
没等到消息,安里想起来了爹爹的日记,日记是虫族文字,他要在心里翻译一下,所以看得很慢。
‘现在是降落荒星的第二天,逃生舱起火,彻底报废,我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烧成灰烬,我必须接受事实,也必须振作起来,补给包中的物资还够生存几天,我要在它们耗尽前为我和安里找到一个落脚处。’
‘孩子总是在哭,我很烦躁,情绪快要失控。’
‘对于安里,我的感情很复杂,在罗米维娜离开之前,我很爱他。在罗米维娜离开之后,我依旧爱他,但我也痛恨他。’
‘罗米维娜愿意为这个孩子牺牲自我,我能理解,但我难以释怀,如果当时放下这个孩子,我们明明可以安全离开。为一个实验出生的孩子放弃自由和生命,值吗?我不知道,或许时间会告诉我答案。’
‘安里的名字是罗米维娜给起的,用了虫族的译语,拥有希望的宝藏。对罗米维娜来说,他确实是宝藏。其实对我来说,他也是我的希望,我很需要他,在这漫无边际的荒芜星球中,他是我的唯一。’
‘小安里其实很乖,但他到底是个婴儿,他饿得很快,尿液粪便还有呕吐物毫无预兆的落在我身上,这是唯一的一套衣服,让我很崩溃。可是幼儿就是这样的,哪怕不是出于我的意愿,他也是因为我而降临人间,所以我有责任照顾他。’
‘我一边痛恨这个孩子,他承载着我所有的不幸,我一边又需要他,无助地一遍遍祈求他坚强地活下来,我祈求病痛和寒冷不要带走他,不然我一个人可能坚持不下去。’
‘要求一个幼儿对抗恶劣环境实在是残忍。’
‘所以我总是在怨恨和愧疚中徘徊,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是他的错,但对上这双和罗米维娜相似的双眼,我无法抑制痛苦。’
‘可我又明白地知道自己爱他,我有在拼尽全力照顾他,但无法避免让他同我一起受苦,我还能坚持,同时又卑劣地想,幸好安里什么都不懂。’
——
“安里少爷,该检查了。”
安里关掉日记起身离开,人类情感是复杂多变的,他需要慢慢地理解。
白天注射的药剂只是抑制剂,药效在渐渐失效,身体的疼痛和不适反应隐隐出现,安里需要吃特配的镇定药物,但他们建议他趁着这个机会开始戒断药物,因为他需要戒掉体内的成瘾性药品,也就意味着他要硬生生熬过性瘾发作的时间,而刚好休眠舱的几天帮他渡过了一段时间,
安里还没等到以利亚的回复,但他自己决定不等了,如果吃了药再戒断,那他要等药品失效,然后再开始漫长的煎熬时间。他不想那样。
安里按照他们安排躺到床上,医护人员一边用束缚带固定他的手脚,一边为他解释原因:“将会为您注射药剂激活体内基因分子,由于您这段时间一直在摄入镇定剂量,基因激活后的反应会比较强烈,为了防止您过度挣扎伤到自己。”
“好的。”
“稍后会给您佩戴阻咬器,防止您咬到舌头。这个眼罩您需要佩戴吗?”他们细心的将他的手指也固定了在一起了。
“要的。”黑暗能让他安心。
“您应该体验过药瘾发作,就跟那时的感受是一样的,只不过这次时间会很漫长,也没有雌性抚慰您。”他们在嘱咐注意事项,“长时间应激反应可能会产生避难错觉,如果过程中有拟形态欲望,请您尽量控制住本能,尽量保持镇定,我们会随时监测您的心率,保护您的安危,请您放心,也尽可能配合。”
安里环视周围,这是一间无菌操作室,干净清冷的气息围绕,周围的人都在各自忙碌,安里问他:“很漫长是多久?”
“等分子激活到活跃,我们需要找到确实片段进行核对比拟,检测排斥反应后复制培养,最后注射和引导融合,暂定到两段基因链契合后结束。”
显然安里听不懂这些,他又解释道:“基因链契合后整体都会有变动,所以只能一次成功后再注射下一次,本次打算修补两处基因链,预计时间是五天零三个小时,也可能会根据您的身体情况提前结束或继续修补。”
“好的,我知道了。”安里垂下睫毛,慢慢闭上眼睛:“你开始吧。”
……
以利亚忙着清理内忧外患,当初皇室亲王事件闹得太大,想藏也藏不住,那些龌龊事也并不算什么秘密,知道他身份的人,很容易猜出他的兽型。
白狼。
但当米迦勒点出他的兽型时。以利亚还是生出了一股被掌控住命脉的汹涌怒气。
白狼数量十分稀少,返祖的白狼兽人天生强大聪慧,古老的血脉是圣洁高傲的,但近代皇帝荒唐,为了巩固皇室血脉,强行与白狼联姻,可白狼天性钟于伴侣,且一生只认定一个人。在皇室威逼利诱之下,第一个孩子出生,在人们欢庆的那一天,白狼为自己寻求了解脱。
混杂的血脉天生带着诅咒,这个孩子强大聪慧,同时也恶劣、暴躁、易怒,随着年龄的增长,残暴的精神状态也越发不稳定,而自傲的皇室错过了抹杀他的最好时机。
第一位大贵族亲王诞生。
仿佛是为了惩罚人类贪欲——至那之后,皇室每一代总有一位返祖的白狼兽人诞生,同样无法避免的,是他们极其不稳定的精神状态。
他是白狼,也是贪欲的代名词。
以利亚并不在乎他的兽型被知道,他幼时就离开家族,离开主星,杀欲爱欲凌虐欲他全部经历过,曾经一度对白狼的特性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