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
顾梓溪对着刚递交完文件的戚莉开口。
戚莉眼神顿了一下,随后对着他绽开一个和平日里差不多的笑容,放在身侧的手指却有些紧绷,那是对未知存在的警惕:
“对,昨天吃完药后养养就差不多好了,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可能只是最近太累了。”
“那就好。”顾梓溪点点头,“不过你以后还是多注意休息。”
戚莉点头,面庞染上笑意:
“好的,谢谢提醒。”
寒暄关心后,两人皆是面带微笑的分开。
而在离开适合的距离后,戚莉脸上的笑意逐渐冷却,有些凝重。
她在心里问自己:
为什么没有发现呢?明明工作时经常遇见,为什么却没有更多关注一些,只是凭一腔恨意把注意力尽放在了莫辙身上。
现在只要认真观察,很明显就能察觉到他和她认知中‘宋和’的区别,那就能更早起疑心,而不是到了现在才发现这么大的一个纰漏。
她甚至怀疑宋泽墨进入主神空间的时间提前有这人的影响,却又无法肯定。但可以确定的是,现在安分守己,也没有迟到早退情况的宋泽墨,确实是这人一手促成的。单就这一点而言,他就或多或少为他们争取了一些时间,毕竟一个正常长大的,还在学校的孩子,当然不会和前世那个刚成年就进了精神病院,从小被折磨的人一样疯吧?
戚莉这样想着,却不自主回忆起兰赋明口中战斗时行动狠辣的人。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据她所知,现在的宋泽墨手上确实染过,但尚还达不到滥杀的程度,大多时候都会留一线,更多是重伤却不至死,不像莫辙一样随心所欲到无所顾忌。
虽说乍一听好像依旧很严重,但这是很普遍的情况了,毕竟对多次经历死亡威胁的任务者来说,能在非必要时留下一命就已经是极其难得的善意了,就连她自己面对结仇者也不会让其活下来留下后患。如果宋泽墨经历过这种厮杀后还能乐于助人,她反倒要惊恐地怀疑这芯子是不是也换了个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宋泽墨,他很在乎他的父亲。
这从那次故意用主神空间的兑换品警告,还有初次见面时看起来像犯了错害怕惩罚,惶惶不安的样子,都可以看出。
——无论如今的这人身份来源何其可疑,也无法否认这是一个好消息。
不只是前世没有牵绊,肆意妄为的存在有了牵挂约束,学会隐忍反思,它还有一个更值得高兴的信号:
有在乎的人,就会在意对方的看法,希望自己在其眼中的形象更为良好,这是一个近乎完美的自我催眠枷锁,却能让人心甘情愿戴上。
而且现在的‘宋和’大概率是个正常人,整个人看起来很和善,看起来怎么也不可能放任宋泽墨做出和莫辙一样疯的事。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有这样的父亲教育,想来也能留给她们喘息的机会。
她深呼吸,手指紧捏,近乎发白,却在心里松了口气。
戚莉眉眼的严肃被紧压下难得的放松打破,整个人像沙漠行走许久,几近临死时看到绿洲,那种骤然看到希望后的喜悦甚至令人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她闭了闭眼,少见得开始考虑起下班后该吃什么好好犒劳一下自己,想吃哪些很久没碰馋得很的甜点饮料,还有该给身处外地的闺蜜寄过去的生日礼物……
走廊里,女人的身影逐渐远离,整个人平静冷淡,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却有种隐秘的欢欣。
另一边。
顾梓溪和戚莉分开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看向一如既往安静坐在那的澪。
“看来她知道我不是原来的宋和了。”
戚莉并没有进修过演艺,尽管极力掩饰,但那种像在看一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却又不得不笑脸相迎,努力抑制着身体的抗拒,这对他来说太明显了。
“比我预想中晚了很多,如果她能分散一点关于泽墨的注意力,她会更早发现的。”
他对此有些可惜:
这么好的机会,她竟然因为大意,任凭让它在眼皮子底下溜过。
“不知道现在才发现的她有没有机会调整,毕竟现在泽墨已经差不多和她结仇了吧?
在她第一次来家里的时候,那份泄露的杀意就太过明显,肯定会引起泽墨警惕的。那孩子为了排除我身边的危险,保护我的安全,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而那之后的行动……
顾梓溪抬起手腕看了一眼:
按照那天过后他突然被赠送东西的情况来看——是划定领域,标示所有物的选择呢。
“不知道她后面会怎么做呢?她的归属感过于强烈了,这并不属于穿书者,看起来本就属于这个世界的她还是会选择一个方案来阻止泽墨这个仇人。”
“而且杀意如此深重,连泽墨现在还没有做出相同的事,如今尚还算无辜都不管了,估计还是深仇大恨。”
“但很可惜,她好像有什么限制,杀不了泽墨,不然不会只是一味关注他,而不是亲自动手,反而恨得牙痒痒。”
在他说话时,澪一直仰头静静聆听,眼神没有一刻离开,哪怕他所期望的视线只有几次停留在他身上。
在顾梓溪说完自己想法后望向他示意,他才随之开口:
“是否需要我提供一些关于她的情报?”
了解一切的他很明显能感受到顾梓溪受到情报不足的桎梏,猜测虽然基本正确,却还是有所保留。
顾梓溪听此回望,没有明确拒绝: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