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袒菩教的教主和他想象中的不完全一样,他很诡异,也很危险。柳催对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他也没有什么不上船的理由,他想去看看这些人有什么动静。
画舫好像就只是条普通的画舫,柳催没有见到阿芙蓉,如果不是菩萨身边跟着的袒菩教黑帽人和卑什伽奴,他看起来好像就是一个来这里寻欢的客人。
叶听雪一条腿受了伤,不能受力,只好倒在柳催身上,这人也稳稳扶着他,给他依靠。叶听雪原本不知道那人是谁,当他靠在柳催怀里时,柳催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知道这么的,叶听雪那颗悬着的心忽然慢悠悠落了下来:柳催是活着的。
他精神有些恍惚,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了。只是本能察觉到危险,对柳催说:“快走。”
柳催微微偏头对他说:“好。”
身边的黑帽人纷纷靠了过来,画舫内地方也不算大,这些袭过来的刀剑几下就将雕花窗棂和黄木桌案劈得粉碎。柳催即使抱着叶听雪,出手对付这些人也是游刃有余。他几下夺了一把长刀,那边的菩萨长叹一声。
“甚至还未坐下叙旧,这就走了,你们要走,我却要拦一下。”
柳催手起刀落,扬起一片血色:“你拦不住。”
菩萨把茶碗扣了,煮茶的炉子还没有熄火,他随手撒了些什么上去,一种清甜的气味弥漫了整间屋子。他用帕子掩住了口鼻,清了清嗓子。
那几个黑帽人动作一僵,柳催斩断一人的手,他好像忽然失去了痛觉,剩下那只手死死握住了柳催的刀。柳催手上一错,将刀刃换了个方向,顷刻间又削下那几个人的手指。柳催一叫将人踢开,他们摔在琴案上,嘴里溢出血。
乐师茫然地看着他们,他们被那股香味摄住了,一瞬间似乎看到一个鸟语花香的天国世界,他们站起身。那世界中,天光温柔地洒落在他们身上,身体泛起热意,将所有疲惫和疼痛一扫而空。
“去吧,想要什么都去拿吧。”菩萨温柔地鼓励道。
于是这些黑帽人连同乐师一起,又都纷纷站了起来,全部朝柳催和叶听雪两个人围了过去。
“其实我是很欣赏鬼主大人的,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做个朋友难道不好吗?难道您真的是为了那《玄问天疏》?”
柳催觉得他好聒噪:“你说是就是吧。”
叶听雪被他带着后退,出口堵着一个卑什伽奴,没有菩萨的命令他动也不动。柳催眸光森冷,提刀斩向卑什伽奴。菩萨说了一句什么,卑什伽奴才堪堪动作。他抽出那柄长剑,平静接柳催这一刀。那他接了之后才发现有些不对,叶听雪强忍住疼痛,翻手对着卑什伽奴心口处打去一掌。
那剑又换了一个方向,朝向了叶听雪,柳催人如鬼魅,连出三刀,卑什伽奴周旋应付,却被人趁机借力推开,柳催和叶听雪终于越过他离开了这间小小的屋子。
“怎么样?”柳催问叶听雪。
叶听雪强忍着疼痛,蹒跚着往前走,他一刻也不能多等,只道:“苏梦浮说这船上有机关。”
苏梦浮原本就没想要留下这条船,自上个月起就偷偷派人往这船上布置了火药。
柳催背着叶听雪快步过了船舷,那边卑什伽奴已经出来了。柳催说:“机关在哪,火药……火药,有雨还能用吗?”
“咳咳……”叶听雪好像在摇头:“还有别的办法吗,在船尾……”
菩萨的声音落到耳边:“天地缥缈,几处容身?歧路难行,何必一错再错。”
他传音而来,柳催听着声音有一瞬间恍惚。叶听雪更是不妙,那声音在他脑海里反复响起,让本就衰弱的精神更加不堪。他十分痛苦,忽然一口咬在了柳催的肩膀上。
“啧。”
黑帽人鱼贯而出,冲着二人奔来。河中风大,他们在船舱外边走得不稳,还没有那么快追上。但卑什伽奴不为风雨所阻,他一跃而起斩断一节桅杆,柳催错开一步,那桅杆正好砸在他身边。
叶听雪在他背后,雨势太大,他眼前只有灰色的一片,乱得不成样子。柳催带着他越上船尾的一只小仓,卑什伽奴已经跟过来了。柳催拿刀砸向机关那处。
“铛,铛——”机关不为所动。
身后的人忽然松开手,从他身上滑了下来,柳催一时没能揽住他。
叶听雪什么也看不清,动手去拨开那个打破的机关。他说了句什么,声音十分微弱:“你放心,我会救你的。”
柳催感觉到一些不妙的预兆,猛然回头。他忽然握住了叶听雪的手,将人往身后一带。剑光落下,是卑什伽奴!
“咳咳。”叶听雪感觉已经成了,甲板之下隐隐有着动静。他摔在甲板上,仰头见飘零的风雨和晦暗不明的天。
画舫剧烈颤动,忽然向侧边一倒,“轰。”船正中处忽然炸开,扬起黑云。硝石的味道窜了出来,然后被这凄风苦雨吹散。
卑什伽奴被那动静带偏,摔在出去,撞到船舷上。还没能他等他动作,这条在风雨中飘摇的画舫又开始爆炸,船上木屑纷飞。
“啁——”是菩萨吹起的怪调。
叶听雪跪着雨里,他觉得自己冷得要命,血液要冻结成冰。柳催跑过来抱住他,这时候又炸开了一声,两个人被那力道打飞出去。叶听雪半身悬在船边上,马上就要掉进水里。柳催扑过去死死抓住了他的手,并将刀钉在了甲板上。
他感觉他抓不住叶听雪了,那个人一点点从他手里滑下去。柳催咬着牙,怒道:“回来,回来!”
叶听雪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心中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说:“我不欠你的了。”
他松了手,整个人坠到水里。洪流将他向下带,他再也没有力气去挣扎。
——软香·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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