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甩下生化面具，镜片已经沾了数不清的尸血肉块。
撇撇嘴，他眯着眼，将生化面具对准顶头烈日，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
“坐着吧，”林宗洺找到条生了锈的公园椅，颇为殷勤地拿军刀将蔓延在椅面的杂草割了去，邀请他入座，“等活靶子自己送上门。”
“活靶子”是指已经中了丧尸病毒，但还未完全感染成丧尸的人类。
2033年5月的丧尸调查研究会声明，活靶子异化成丧尸的时间缩短为23小时。
这也就意味，在一天之间，他们还是拥有理智与情感的人类。
闻州破天荒地，将自己腰包内的水壶递给林宗洺。
林宗洺冲他挑挑眉，他现在觉得自己可帅，既勇敢可靠，又体贴入微。
闻州怎么会不喜欢自己呢？他还给我递水喝了呢！
“嘴，洗一洗，“闻州指了指林宗洺的唇峰，眉头轻皱，神色颇为耐人寻味，”有点……脑浆黏在那里。“
呃……
林宗洺默默地拿闻州水壶里的水冲了两下嘴巴。
好在气氛尴尬的时间维持很短，林宗洺胸前的定位仪开始震动叫响。
这是专门用来检测一公里内活靶子的仪器。
“来活了。”林宗洺下意识地舔舔嘴唇，三年来出生入死的军校生活，令他对危机与灭杀萌生出一种可鄙的期待感。
为何称之为可鄙？
林宗洺握了握枪杆，舌头抵在上牙槽，这是他在瞄准狙击时的习惯性动作。
举枪，放枪，不足五秒时间，缓缓向林宗洺他们走来的、穿着一身粉红色Lolita泡泡裙的活靶子，倒在血泊中。
因为活靶子也会感受到疼痛，感受到生命逐渐与他离别。
林宗洺在杀人，在杀他的同胞。
“你不试试吗？“林宗洺用枪托顶了顶闻州的下巴，迫使后者抬起眼看自己。
闻州没有回答，以他们为圆心的一公里半径内，已经倒下五具活靶子的尸体。
“闻州，你在怕什么？”林宗洺想不通。
军校三年，数十项例常训练无时无刻不在进行，闻州却从来都在这两项“活靶子射击”和“免疫者实验”训练中拿光蛋。
此次毕业训练抽到这两个项目，林宗洺便知道闻州会犯难，他确实使了些手段跟闻州组队。
林宗洺不想看到闻州的怯懦、仁慈与优柔寡断。
这些在残酷的现世，完全是如垫脚石一般需要踩在脚底下的劣性。
闻州面无表情地看他。林宗洺这才发现，闻州的眼瞳是深灰色的，像一潭抓不住的暗潮。
沉默片刻，闻州才抬起枪，对准林宗洺的额头。
林宗洺定了定神，回望过去，他试图在闻州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闻州偏转枪头，扣动扳机。
一个活靶子，倒在林宗洺的肩后。而林宗洺胸口里的定位仪，方才停止响动。
嘭。
嘭。
嘭嘭。
还剩最后一个。
他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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