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在半空划出缭乱的弧线，一米长的花剑竟也能裹藏万马千军般的摄人锐气，眼见对手先攻的长剑已迫近前胸，那人却如翩飞的闪蝶一般凌空一跃，修长的大腿几乎劈成一字，剑尖随意一指，若野鹤闲云，却精密地落在对手后颈。
记分牌随之一亮，练习赛再次以零封的比分结束。
孙策抱臂倚在第一排看台上，喉结因瞳孔中那人凌空的一瞬上下滚动了一下。
头盔被一把摘下，琥珀色的长发顷刻流泄，三千尺飞流庐山瀑，三千丈秋浦碧玉丝，那人转身望向他，轻轻勾起的唇角带着运动后的薄绯，看得人喉结又是一动。
孙策双手指尖交叠，如沉思般拢在鼻尖，却让远处的人害羞般侧过头，与方才的对手交代着什么，不过顷刻，周围已围满了来听的人。
本就剧烈跳动的心脏被勾得更痒，单手撑着看台的护栏就这么飞身跃了过去，三步并作两步，好像稍迟一些到手的闪蝶便会飞走，弹指间已奔至近前。
“学长好！”先开口的倒是那人方才的对手，围着剑士的人群看清来人后纷纷问好，闪出条路来。
“好，还要准备晚上的毕业典礼，我们先走一步……”嗓音压得低缓持重，甚至带着孙氏骨子里的杀伐气，说罢却没有执起那人的手，只是略欠身斜摆出“请”的手势。
长发随着人颔首微微款摆，在声声近乎虔诚的道别中被目送着走向更衣室。
孙策紧紧缀在他身后，刚迈进更衣室却迅速反锁了大门，摄人的双目在室中扫过一圈，长臂几乎粗鲁地一把将人揽过来，反身垫着人后脑按在门上，唇舌迫不及待地吮了上去。
“嗯……”还拿着花剑头盔的手轻轻推着身上人的胸膛，檀口里敏感的上颚却被轻轻搔刮撩拨，让人浑身软了下来。
红舌紧紧勾缠，黏腻的水声给空寂的更衣室镀上一层绮靡，孙策吮断了分开时恋人唇瓣上的银丝，制服裤下的东西却已微微抬头。
“疯了？”眯起的凤目斜斜地望他，玉雕一般的人明明矮他一头，却无故有些睥睨的气势。
孙策揽着人又在唇上偷吮了一下，在被推开之前撤开了手。
“就一下，这里又没人，你明知道我在外面不会……”故作委屈的声音和方才在后辈面前时判若两人，孙策接过头盔和花剑放回柜子中，转身熟练地给人拉下金属衣的拉链，解着复杂的手线和钢夹，“今天怎么还过来陪他们练？六点毕业典礼就开始了，现在已经赶不上吃晚饭了……还好这种程度你不会出汗，不然洗澡也来不及……”
“那就结束后再去，最后一次了，总得回来看看……你别……”周瑜刚解下护胸甲，就见孙策已蹲下身将他的击剑裤拉了下来，甚至在短裤和过膝击剑袜当中的那截软肉上落下一吻。
“痒……”
半跪的人却不管他的抗拒，一点点将过膝的白色长袜卷了下来，一寸寸露出里面莹润的肌肤，“我不也是最后一次在这帮你换衣服了？嘟嘟可不能厚此薄彼……”
周瑜一把将人拽起推到墙角面壁，“都说了别叫这个！在这等着……”
他和这人初见时只有三四岁，孙周两家素有世交，那年还是少将的孙坚将军调任至舒城，聚会上年轻的夫人牵着两个玉雪可爱的奶团子碰了面。
周瑜说出了那句他悔了半生的话。
“你好呀，我叫嘟嘟，你叫什么名字？”
也不能全怪他，周家的小公子好像自打降世就漂亮得像个幻梦，白玉雕的水嫩脸蛋儿，雪藕塑的小胳膊小腿儿，父亲给他起名“瑜”，母亲却觉得他哪里都肉嘟嘟，日日只唤他的小名。
“你好！我是孙策！”
“嘟嘟，叫哥哥，这是策哥哥……”母亲的话柔柔地从上方传来。
那人只比他大一个月，此生便平白占了数不清的好处去……
孙策不是没有小名，他抓周时抱着只布老虎猛亲，豪爽的吴夫人被逗得前仰后合，但这个名字好像只有在他气人惹祸时才会从亲人好友的口中怒气冲冲地喊出——孙啵虎！
但对他本人全无杀伤力便是了。
“嘟嘟长大了，不叫哥哥就算了，小名也不让叫，好凶啊……”墙角面壁的人絮絮叨叨，身子却没有转过来分毫。
“你消停一会儿，今天还有好多事情我真的累……”周瑜太阳穴突突地跳，脱下短裤长袜，制服裤的腰带发出些微脆响。
那边就真的一声没再出。
依言不出声的人闭着眼辨着声音描摹，布料摩擦，恋人修长的腿正一寸寸没入制服裤里……鞋跟轻响，他换了白色短袜和不雕花的牛津鞋……银扣击敲，腰带会束出流丽的腰线，纤腰下的臀线也饱满惑人……衬衫、马甲、外套……牛津鞋又发出哒哒的脆响……
孙策故意垂头叹了口气。
身后的人将他环住，微踮起脚在他后颈落下轻得转瞬消散的一吻。
“晚上给你亲……”
唇角勾出诡计得逞的骄纵弧线，孙策转过身，唇瓣抵上了玉人的额头。
东吴学宫，汉国东南部的顶尖中学，学子半数是豪门勋贵，半数是寒门龙凤。五月将尽，高中部的毕业典礼就在今夜。
校训“鉴古铸今，彰往锻来”，褒衣博带与西装礼裙交晖，汉国数千年绵延不断的历史与新世纪蓬勃繁荣的人文科技在这里融汇。
校长简短致辞后便是学子最期待的环节——霸王辞、流水志，以及毕业舞会。
霸王辞，在三年的学宫生涯中，每当为学宫争得荣耀，或为同窗谋得福祉，便会被授予一枚玉璧，结业时所得玉璧最多的学子俗称“霸王”，会代表本届同窗在典礼中致辞。
本届玉璧数前三名分差咬得死紧——
带领两个运动社团称霸全国赛、包揽洲运会三枚游泳项目金牌，又在毕业前斩获国防科技联赛冠军团队的孙策；
最年轻的汉国琴会成员、十六岁便作为演奏家出访多国，包揽洲运会花剑金牌和高中超算竞赛大奖的周瑜；
学生会主席，摘取了全国多半数理化生奥赛冠军的乔扶风。
可惜乔木娱乐的大小姐对仪式舞会素来兴致缺缺，校长致辞后似有急事一般匆匆离开了。
孙策在候场区无光的角落轻轻抱了恋人一下，在外人看来不过是竹马间的耳语，在周瑜灼灼的目光中走上了演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