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摇头:“修行秘辛,少有让外门弟子知道的先例,抱歉。”
“无妨。”不甚在意地笑笑,千意琅扬起唇角,为能和萧凤多说两句话而舒心不已。
他心里坚信,在这个人人刻薄师兄的门派,只要自己坚持留在萧凤身边,定能得到他的青睐。这几天的相处,他愈发觉得自己和萧凤当为知己,人人都对怪避而远之,他偏是喜欢性格迥异的,愈是难以接近,愈是令他生出难以言喻的冲动,想要去加以深入探知,好看看萧凤的心里,究竟都装着怎样的心思!
次日,后山校场。
约莫二三十人聚集在平原空地,脚踩长青翡翠,远是危岭从生,仙果瑞木,鸟唱蝶舞,宏伟走廊环绕两侧,站着些值勤的外门弟子,支着下巴跪坐在地,望向校场里意气风发的内门弟子满是羡慕。
今日大师兄徐拂青亲临校场,为所有弟子指点一二。
只见那人一席月白长衣,身上以银白丝线纹就四君子像,埋于衣料之中,只有屏息凝神仔细鉴别,才能从衣袍上见得精致的图样,长纱摇曳,徐拂青威严冷峻的脸如画像中的玉君,有不可侵犯的威压天然存在,他傲然鹤立,反手背剑,龙鸣不出鞘,出鞘必杀人,即便是隔着几米开外,也能隐约听见沉沉雷鸣自剑鞘中喷薄。
众弟子们满脸兴奋,握紧手中武器,迫不及待要接受大师兄的指点。
“接下来我将为诸位演示三种剑招,请留心。”
话音刚落,脚下风吹草动,竟是从他的周边凭空生出一股温润的风,将所有靠近的落叶、落华击飞,形成个与世隔绝的屏障来,好让人看清他出招的每一个动作。
三招动作行云流水,虽是不带任何杀意,却也足以令众人惊讶其力道之强劲,虽缓慢,却不输万钧雷霆,真不知若是灌注灵气使出剑招是何等的壮观,怕是连着远处翱翔的鸟雀都要惨死于剑气之下。
学着徐拂青的三招剑式,众人纷纷挥舞佩剑,就地训练起来。
千意琅将手搭在剑柄,脑中回想那最后一式的后撤步,此剑招出自无情崖的前辈刘长心,前辈在自毁仙途后留下一本《剑·心》名剑簿,其中的首三式便是徐拂青方才演示的三式,只是被多加一个后撤步,他先前练剑,只练《剑·心》,不曾想过在第三步加上后撤步,是画蛇添足还是锦上添花?
他带着疑虑挥剑起势,在流畅无比的一套动作后,最后加上那自创的后撤步,意外发现原本停留半空的杀招不再如先前僵硬,这后退的半步空间看似是给敌人找寻弱点的时机,实则为下一个剑招留下了更加灵活的回转空地,后撤一步后的剑招衔接以第四式,便是更加利落狠辣的一击!
他虎口微松,调整剑形,对空再刺一剑,迸发出流星般的杀气,其中巧妙被站在一旁的萧凤亲眼见到,也是一怔。徐拂青在剑式上颇有建树他早已见怪不怪,这少年却能这样迅速地体会剑招精髓也是罕见,他本对千意琅夺得魁首一事还有所轻视,如今看来此人也恐将成自己劲敌,对他又多了分警惕。
徐拂青站在远处,目光总是向那两人望去,薄唇紧抿,似乎想叫过来试试身手。身旁的夫子见状,抬手向着萧凤那处喝道:“萧凤,带着你身边那位小公子过来。”
两人来到近前,千意琅向着两人温声行礼:“在下冥泽湖门徒千意琅,见过夫子、徐师兄。”
“多礼了。”夫子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听闻你在比武大会上夺得头筹,想必武功上有他人所不能及之处,方便露两手让众晚辈见识见识么?”
“无妨。”千意琅粲然一笑,手腕一卡,长剑出鞘水光潋滟,在半空画出个漂亮的弯弧,不过呼吸之间,一套盛气凌人的剑招挽就,惊艳了众人。
夫子犹自回味,手指捻着胡须还在细数方才那套动作是如何的标准、洒脱,其他弟子则是对这位初来乍到却崭露头角的外宗弟子刮目相看,原本自认为做得不错的剑式也黯然失色。徐拂青在一旁皱着眉头,眼神越过意气风发的少年,落在走神的萧凤身上。
不过是个剑术稍高些的毛头小子,萧凤竟也望得神瞪瞪,他冷脸喝道:“萧凤,你完成得如何?”
语气里不自觉带有责备的意思。
萧凤一愣,习惯性想要拔剑,腰侧却空空如也,他仰头看着徐拂青,没说话。
站在那边擦拭剑身的翟临正翘着嘴等看他要被如何奚落呢,窸窸窣窣一阵解带的声音,那至尊宝物龙鸣剑却已被徐拂青从自己身上取下,略带强硬地塞进萧凤手中。
“用这个。”
萧凤迟疑地接过龙鸣,龙鸣本身很沉,锋芒藏于剑鞘,甫一拿握手中自然有些难以把控,他的双手连带着向下落,右手的伤隐隐作痛,似乎是认出了龙鸣。
少时两人不知事,日日厮混在一起练剑,一次失误,徐拂青还不熟练运用龙鸣,斗剑时用力过猛,不慎切到萧凤手掌,顷刻血流如注。他慌张地捧起萧凤的手,满眼自责和痛苦,想尽一切办法为他治疗伤口。
萧凤的伤好了,只是不能硬用右手,阴雨天气隐隐作痛,要慢慢按摩才能好受。那时他爱慕徐拂青,非但不觉得伤误前程,还因为看见徐拂青这样珍视他而有些喜悦,只是这种感觉早已被淡忘,有时他也会憎恨,右手的剑法舞得缺了灵气,上升进步的空间也小了。
也是从那时开始,徐拂青不再热衷于找他练剑,而龙鸣再也未出过鞘。
“......谢师兄。”萧凤稳住手的动作,很快架住龙鸣,右手有伤便用左手,他的剑式挥舞亦是上等,整套功夫落花嫣然,很是伶俐,便是挑剔的夫子也缓缓点头表示称赞。
千意琅眼角微红,自己昨日那样殷勤卑微师兄也不理睬,徐拂青只消三字便让师兄乖乖答应,天差地别的待遇令人倍感挫败。
徐拂青......究竟他二人是什么关系,对谁都强压一头的萧凤总是对他破例!
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强大,入不了萧凤的眼,徐拂青十二岁筑基成功,十五岁便名震修真界,一手好剑驰骋武林,方才用灵息试探一番,竟无法感知到他的真实实力,恐怕他的结丹不久之后就要到来,届时掌苍云天又增一员金丹期大能。
徐拂青前途顺风顺水,无怪乎萧凤看不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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