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年纪大而略显浮肿的手盖在他的额头,描画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若是未来遇到了什么变故,你就跟着赵释走,走得远远的,不要回头,不要回来。”
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萧凤支撑自己的上半身,用很激动的语气问她:“会有什么样的变故呢?额吉?”
他的母亲嘴唇张张合合,转眼之间帐子里外燃起熊熊大火,狼烟四起的原野变得无比陌生,萧凤握紧腰边的弯刀,掀开帘子冲出去,看到的是上千异族从远处策马疾驰而来。
他吓坏了,冲进去要叫母亲一同逃走,却见母亲从帐子里挽起一把比人还高的长弓,径自走出他们的家。
敌人越来越近,直奔他们而来。
他忧郁的母亲眼神坚定,泪光闪烁,挽弓搭箭,奋力挣开紧绷的弓弦。
只听见猛烈的一阵嚓响,敌人领首的其中一名大汉应声倒地,母亲的箭射穿他的马匹,可敌人们并未被这样的反抗所击退,更加激烈、更加猛悍地鞭笞胯下烈马。
萧凤强忍着腿软去拉母亲:“额吉,我们走,我们走吧!”
家中的马苍老无力,已经没有力气再躲避这么猛烈的追赶,从丈夫亲取对方首领首级而逃离家乡开始,母亲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她知道他们是来将自己掳走的,但她的儿子会被残酷的异族人毫不犹豫地残忍杀害。
她不能坐视不管,心急如焚地等待着那个早有约定的人,一面再次搭弓,射出第二箭,几乎是百发百中的准度,很快第二人也倒在队伍之后。
萧凤急得要哭了,他不断哀求自己的母亲快逃快逃,突然一道黑影从他的身后抱住他,正是有段时间未见的赵释。
“赵释大哥,你快劝劝额吉,她不肯走!”
赵释是骑着马来的,他不由分说将萧凤拉上瘦马,扬手在马后臀用力地一拍!
萧凤错愕地回头:“赵释,放我下来,我要去救我的额吉!”
“赛罕,快走!别让他们发现你的存在!”
母亲凄厉地朝他低吼,如同被逼入绝境的母狮,正在对她唯一的幼崽不顾一切地保护。
身后的赵释面色铁青,紧咬后槽牙,整张脸僵硬得像不平整的石头,萧凤回头去看渐渐变小的母亲的影子,他看到母亲抽出腰间的软刃,却是对着自己。
这是最最大逆不道的行为,萧凤的嗓子都要喊出血来了。
“不要——!”
赵释猛然用手蒙住他的眼睛,宽大瘦削的手将他的头强硬扭转对着前方,他听见马蹄声飞快交接,疾风猎猎从耳边刮过,他的脸颊被泪水和砂砾刺激得像要撕裂开来一般,他伏在马脖子上,觉得自己丢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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