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愈演愈烈,萧凤眼里的血丝变得密集起来,逐渐向放大的瞳孔攀爬。
“区区一个乞丐,怎么可能得道成仙?”
“我是掌苍云天内门弟子,长老摸灵根时我是当场天分最高的弟子,我不是乞丐!我不是废物!”
“萧凤,你无拘无束随意伤人,不讲礼数,实在恶劣,我不想再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武功修炼得再好又如何,还不是照样被人瞧不起?我告诉你,我瞧不起你一辈子。”
“你的力量太过弱小,即便当时给你一把武器,你也保护不了你的额吉,因为你胆小,你懦弱,你一无是处......”
“额吉......我的额吉!你在哪?我找不到你,这里好黑,好多坏人,我好怕!”
茫然地在湿漉的雨天奔跑,刺骨寒冷让身体的燥热变得更加分明,他是发烧了,烧得不轻。也找不到解答的方向,陷入死胡同里,愈来愈极端。
你只有变得更强,才能碾压所有辜负你的人。
心底传来一道声音。
萧凤倏地静了,他站在原地,感受自己的神智逐渐被一个新的声音所吞噬。
只有更强,才不会在乎他们对你的抨击和侮辱,他们会像奴隶一样匍匐在你的身后,而你弹指的功夫就能让那些人送死。
好胜之心人皆有之,萧凤很清楚。
但他变得越来越想,越来越渴望!
浑身的肌肉绷得紧实,手臂血管凸起怖人,滔天怒意几乎难以克制,他的意识越来越沉,眼前只剩下黑红色块,充斥着他的身体难受得要发狂。
他想突破这种难受的制约,灵力慢慢凝聚在掌心,眼看就要发狂毁坏周边的事物,突然右手手腕皮肉一紧,突兀地抽搐了下。
千意琅的声音在耳边。“记住,不能倒下,也不能发狂!”
他硬生生将那股暴虐的心思压了下来,忽然明白自己正在经历的,是幻觉,是控制,他更不能放任自己沉溺。
至少现在不行。
运功抵御心魔侵扰,他紧皱的眉头终于松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笛声渐渐转淡,萧凤的眼前逐渐恢复了清明。
他看到有人躺在地上闭着双眼,满脸是挣扎冒出的汗水,口中呓语是些他听不懂的家乡方言;有人靠在一根断掉的柱子旁,对着虚空大喊杀了你,神情可怖似有深仇大恨;还有的抱着桌腿淫笑,嘴角挂着涎液做着春秋大梦,千人千面,此刻一览无遗。
萧凤低头看自己的双臂,已是被自己掐得伤痕累累一片青紫,默默将袖子放下,仰头看着屋顶,等待着闹剧的结束。
二长老走进殿室的时候,看见萧凤神情正常,没有做出如他预想的疯狂举动,诧异地扬眉,随后笑道:“是我小瞧你了。”
许是句赞美,萧凤只觉得讥讽刺耳,别过头去不看他。
从他身后快步走进来几位师姐,扶起神智明显受到侵扰还未缓过劲来的弟子,手指抵在他们的太阳穴为他们恢复。
“本次试炼,有十三名弟子顺利通过,三日内会将你们的通行令牌通过灵鸮运送至住处。这两日内进行的试炼内容,务必不能泄露给任何一个未进行试炼的弟子,若有发现,即刻降罚。”
待到人都走后,千意琅急不可耐地接近萧凤,兴奋地抱着他叫喊:“师兄,你通过啦!”
“方才那笛音真是可怕。”萧凤回忆起来还是毛骨悚然。
“是么?”千意琅歪歪头,“我想到了很多东西,但是笛音静下来后就好了,你看到了什么?”
“......我已经忘了。”萧凤道。
“这样啊——”千意琅不再多问,牵着他嚷嚷着要送他回枫山。
萧凤经此一战,突然回想起赵释的好来,两人分开一段时间,早已经冷静了不少,他更是回想起来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会对赵释发这么大的火,一面暗自恼火自己的冲动,一面突然想到要对他求和,但愿赵释不会因此记恨自己。
可两人相处十年,赵释从未对他摆过脸色,从来勤恳忠实,说一不二的木讷。
对即将见到的男人,萧凤心里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