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若是被召幸,就要来皇帝这里侍奉,也未必能留宿,多得是幸完就要离去。只有皇帝至自己宫内临幸,才能一夜并头睡到天明。罗真一觉睡到第二日清晨,被皇帝起身的动静惊醒,撑起身子立刻惊呼一声,又倒了下去。
把一个如此美貌的新人弄得起不来床,皇帝倒是十分愉悦,并不计较他的失礼,反而道:“睡着吧,等一会药膏送来了,涂上再起来。皇后有孕,不爱人打扰,等他生了你再行拜见就好。”
没提晋封的事,罗真方才还不太清醒,却为这几句话迅速醒来了,意识到自己身在内宫,从此之后就再也脱不开皇帝妃妾这个身份了,心中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皇帝又会不会晋封自己,也不敢提,只低头含羞道:“是,妾身记得了。”
他没穿衣裳,身上痕迹又太多,见半垂半落的帷帐外似乎人影幢幢并不少,也不敢露出一寸肌肤,声音娇软略带沙哑,传出来倒是撩人。
皇帝整装完毕,又撩开帐子进来,伸手摸他刚睡醒后肤光如玉的脸。罗真含羞带怯地望过去,脸上一红。
他对皇帝并无什么感情,只是敬畏,与生死系在一人之身的惶恐,只能拼力侍奉。但得一个如此俊美的男人专注地望着,罗真心中也并非毫无感觉。他被看了一阵,就扛不住低了头,往被子里缩去。
皇帝一笑,道:“如此美人,却也不可埋没了。宫中大多空置,该选一处藏你这明珠美玉才是。”
罗真听得要给自己安排宫室,心中一跳,猜测身份多半也会有的,又伸出头来想谢恩,觉得躺着不妥,勉强裹着被子爬起来,端正叩谢:“妾谢过陛下厚恩。”
他在宫里住了这么久,也听人讲古,说先帝时为了求子,宫中妃嫔极多,连许多有名有姓的美人也排不上一个单独的住处,名号更是多如牛毛。甚至连当今和先帝两位的皇父,中年后宠爱妖妃,被蛊惑后也海纳美人,每年都自民间采选男男女女,甚至连十一二岁的也不放过。
比起这两位,当今皇帝的后宫,实在已经十分清静,对他也是好事一桩。后宫之中身不由己,但有了住处,名位,俸禄,他也就不再是掖庭中没着没落的美人之一,而是皇帝的宠眷了。
罗真谢了恩,皇帝又抬手捏了捏他的下巴,神情十分轻松的说了句平身,叫他用了早膳再回去,随后转身就走了。
随后罗真在皇帝寝殿里沐浴洗漱梳妆,又用了一顿早膳。他不是那等张狂无知的人,已经觉得此恩太重,于是回去的路上虽然身体酸痛,用上的那药膏又已经化成了水,腿根一片湿黏,却还是特意去了皇后宫门前,端端正正叩了首行礼,随后也不要人通报,这才起身回了掖庭。
不过半日,就有人来传圣旨,不仅将他安置在玉液池边的芙明宫,更将他封为正五品才人。
才人虽则不算太高,可也不低了,下面还有宝林,御女,采女,更是低微,如今宫中人少,却还有四个宝林在他之下,唯有承庆长公主进献的妙音是美人,在他之上,事情倒也大有可为,至少足可见皇帝对他是很满意的。
否则一次侍寝,哪里就有如此宠遇优渥?
旨意一下,掖庭令立时也被惊动了,拨了许多身强力壮的健奴来帮罗真迁宫。他不是不想趁着罗真受宠多为自家得些好处,可宣旨的正是皇帝身边人,上通天意,他也不敢弄什么手段,只盼着伺候好了,罗真记得自己一二,也就不算白费力气。
这迁宫却无需罗真出什么力气,只等着就是了,一二日就弄好了。
他是新欢,皇帝就算没有立刻再行召见,也是赏赐不断,家底顿时丰厚起来。或许是那日尊重之举博得了皇后好感,罗真这里也曾接得一次皇后的赏赐,一时间在冷清了一两年的掖庭内,简直是一勺冷水泼进热油锅,喧嚣热闹,扰攘不断。
人人都盼着罗真提携,跟他搬去芙明宫,或者干脆踩着他上位,罗真也是不胜其扰,等搬好东西后,立刻就走了,毫无留恋。
他是走了,掖庭里一群痴痴等候的美人却还在盼着似乎是从天上飞来的召幸旨意。
幸而,没多久后,虽然罗真依旧是炙手可热,可掖庭中的美人也被轮流临幸了好几个,掖庭令有向上荐人的权力,更是荷包鼓鼓。
几番下来,宫里的热闹,连瑞香也知道了。
他如今闭门养胎,要清静,只因这是皇帝登基后头一个孩子,更是皇后所出,所以御医照顾得格外精细,丝毫不敢轻忽,唯恐担责任,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一叠声要静养,倒不是胎像真有什么不好。
瑞香不出去,也不怎么见人,皇帝却不是不来,只是坐着说说话,初一十五一定是陪他睡一觉的,有时瑞香在他身上闻到甜腻的香气,心里也会想,是外头某个新人吧,罗才人吗?那般清艳美貌,声名都已经传到了他这里,可见真的不俗。
他心里酸过,却不敢说,唯恐皇帝又生他气,觉得他妒忌是不该的。
上一回王妃那事也就算了,说出去皇帝也理亏,与弟媳通奸总是不应该的,可这一回……罗真是采选入宫,晋封也是应该的,得宠也是应该的,瑞香没法说什么。
何况,他怀着身孕都能让皇帝时时探望,如果这也要吃醋,嫉妒,那其他人又该怎么办呢?
瑞香望着窗外暮色黄昏,抚着微微凸起一个弧度的小腹叹了一声,心想,只是不知道,皇帝对罗才人,是否也十分体贴,万分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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