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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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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紫宸殿如此春月夜,大明宫一对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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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忙碌的大头还是春闱,虽然直到殿试前都无需皇帝出面,但实际上这是他登基后第一次开科举,自然十分重视,也轻松不得。至于这种册封后宫的事相比就没有那么紧要了,因此只能见缝插针办了。

瑞香身在后宫,管的就是这种事,所以才要提醒,免得错过。

静默了一瞬,李元振带着人回来了,除了瑞香怀孕后喝的补血平气玫瑰水之外,还有一些茶点,形形色色。他们在瑞香面前摆开杯盘碗盏,李元振就用眼神暗示,瑞香也知道御前伺候的难处,于是自己开口:“圣人,歇一歇喝杯茶再忙吧。”

说来,虽然本朝如宦官近侍一流,不在正式场合的时候称呼皇帝都叫大家,如后妃近臣都叫圣人,但瑞香却很少用这个称呼。私底下他和皇帝你我相称反而更常用。不过瑞香在紫宸殿还是要比含凉殿里正经一些,这称呼一出口,反而察觉到某种非同寻常的撒娇意味,自己都是一愣。

皇帝的反应也十分微妙,笔尖一颤,无以为继,不得已把朱笔扔进笔洗,站起身来绕过纸页凌乱堆叠的御案,认命地起身走过来。

瑞香见他顺手挥退内殿众人,不由耳根一红,直起身放下书看着他过来,往他身边一坐。

在含凉殿的时候瑞香与他私下相处不喜欢有人在场,在紫宸殿的时候皇帝也时常这样迁就他。毕竟年轻夫妻坐在一起不动手动脚那是不可能的,瑞香既然不愿意给人看,又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才放得开,皇帝也不会勉强他。

二人坐好了,瑞香拿起一个高足盘递给他:“这桃花蜜的酥饼,味道不错。”

皇帝单从口味上来说,并不挑食,咸甜苦辣都能吃,也都有点兴趣,但却绝对不是好伺候,而是要做得十分精细美味才肯吃。而且忙起来有时候根本没有心情吃饭,皇帝不好伺候,因此他这边的内侍省殿中省都很卖力,膳食也一向很精心。

如今是春天,桃花蜜的酥饼做得小巧玲珑又漂亮,上面印着红色的宝相花图案,圆满吉庆,既符合时令,又甜蜜怡人,还能润肺平燥,虽然简单,但拿来配茶也是正好。皇帝拿起一块酥饼,往他身上靠:“你好香,是玫瑰味。”

瑞香孕后不能喝茶,但是只喝白水未免没味道,所以就喝蜂蜜水,玫瑰露,玫瑰水,不用冰镇的酸梅浆,木樨清露等等,午睡起来喝温水,晚上喝酥酪,羊奶,按照一年四季时令轮换,不过喝的最多的还是玫瑰水。他身上本来就有一种幽微温暖的体香,原本不在床帐里是闻不见,平日里更是被熏香掩盖,不过怀孕后不能熏香,又被喝的水带出来,就更是清晰温柔。

他自己虽然知道,但长久浸淫其中,并不会放在心上,皇帝以这种语气一提,反而觉得羞赧,不由低头:“都是喝的水的味道。”

皇帝修长手指挤进他指缝间,和他十指相扣,道:“到底是哪里香,你当我不知道?”

他的手拉弓射箭,控马写字,茧子不少,又钢筋铁骨,手背上的肌肤看起来平滑细腻,掌心却粗粝,一捏瑞香就觉得好像心脏都被捏住了一样发痒,越来越确定这就是调情,忍不住心动,往他怀里靠:“这种话也好说出来的么?”

皇帝在他耳边轻笑一声,揽住他的肩膀,略过这个话题不谈,转而问道:“这几日都没空陪你,想不想我?”

瑞香受大家闺秀的教育长大,其实很不好意思直白的卿卿我我,但被他哄着,又说不出假话,时常看似推拒,实则内心也渴望不已,因此总是软绵绵说些表露羞耻的话,实际上从不真正抗拒。

然而皇帝越来越直白,他也就越来越说不出欲拒还迎的话,被逼得眼睛湿漉漉,好像整个人也毛绒绒,又被抬起下巴不得不直面丈夫的脸,好一阵子,颤巍巍答:“想的……”

说不想是假的。

二人身为帝后,总有数不清的事情要办,数不清的人要应酬,可是除此之外独自一人的时候,黯然销魂者,唯情而已。分明同在一宫却不能相见,怎么可能不想呢?

瑞香眼里荡漾水波,缠绵柔软,似乎很多不好意思说出来纠缠男人的话,都写在眼睛里。皇帝起初真的只想和他说说话,让他坐在自己对面,隔着半个殿宇,也就心满意足,现在却忍不住做了更多,放弃了政务过来和他挨在一起说话,又把软绵绵热乎乎甜丝丝的娇妻抱起来放在腿上,又揉又捏又是咬住嘴唇亲吻。

看来殿内不留人到底是明智的。

瑞香月份不浅了,两人都不敢怎么激烈,但却因此格外不舍,没有一个愿意放开,一旦有一个人略微撤后,另一个就立刻追上来,好一阵都在彼此追逐拉扯,试图寻回理智却不得,唇舌纠缠,表情达意,虽然犹有不足,但也不下于床帐里的缠绵。

水声暧昧,好一阵才真正缓缓分开。

瑞香恋恋不舍,脸颊发红,分开后缓慢眨眼,逐渐回神,抱着他的脖颈,轻叹一声:“就像醉了一样。”

皇帝见他嘴唇红润,眼神迷离,实在可爱,又追上去啄吻一下:“要不是实在不能……不然你会更醉了。”

他语气发狠,又带着根深蒂固的温柔,瑞香心尖颤抖,其实反而恨不得他不放过自己,但却知道不能耽搁皇帝太多时间,不然今晚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强忍着道:“不行……你还有事没有做完。”

皇帝忽然颓然,头抵在他肩上长叹,头一次提起政务表现得没有什么热情,甚至开始怨念于瑞香的身孕:“这孩子也是时候尽快出世了,否则……”

瑞香知道他也忍得难受,但又觉得这话格外幼稚好笑,忍俊不禁,勉强正经道:“孕育是天数,怎么能想让他出世就出世……再忍忍吧,也就几个月功夫了,很快的。”

其实他也盼着尽早生了孩子,只是两人要是一起抱怨肚子里的孩子,未免太不像话了,那是什么父母啊?何况皇帝已经怨念,他怎么能跟着一起?

皇帝却不管,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形容要如何如何激烈地无情地深情地翻来覆去弄他,弄得他下不来床。瑞香已经是很通人事的了,听得一阵羞耻,一阵振奋,一阵心荡神驰,甚至身子都立刻发软,有了反应。

皇帝久经风月,说起荤话来也绘声绘色,直言片语就描绘出一种场景,瑞香简直如在其中,忍不住推他:“现在不行,等……以后,你……随便你怎么……”

他越是害羞,越是绵软,皇帝越是忍不住要逗他,其实本来就不可能把他怎么样,但瑞香又心动又害怕两人把持不住,皇帝就得寸进尺起来:“那再说几句好听的?”

瑞香咬着嘴唇看他,看似气鼓鼓,实则无措,好一阵后,十分无奈,软绵绵娇声娇气叫:“圣人,就放了我吧,你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呢……”

一语既出,瑞香忽然发现皇帝眼神的变化,心头一颤,发现他居然喜欢自己叫他圣人,干脆把称呼换着都叫了一遍:“圣人,夫君,季凛,敛之,冤家……爹爹。”

越叫声音越低,越叫越是缠绵缱绻,越叫越是深情羞涩。皇帝固然心动不可自抑,瑞香也觉得自己快要不行,最后一个出口,简直怀疑自己是失了理智,心中才有预感,皇帝就果然靠了过来,两人又缠绵地接了个吻。

这一次比瑞香预料的要温柔许多,但却更动情,更长久。瑞香不知不觉简直要醉死在这个吻里,舌尖羞怯相触,又被吸走缠绵,许久才分开。

更漏声响亮,眼神却安静。

这一回皇帝不要他哄了,眼神深如微起波澜的海面,缓缓把他放开。瑞香从他怀里出来,坐在一旁,二人都奇妙地镇定了片刻,没有说话,暂且压下心里的波澜。片刻后,皇帝先开口:“送去你宫里的东西,你还喜欢吗?那珊瑚是内库里的宝物之一,有些年头了,你那里虽然也有珊瑚树,却不如这个看着新奇。”

瑞香也欲盖弥彰接话:“粉红色的珊瑚确实是少见,八尺多高也实在惊人,据说珊瑚可以安胎,圣人也是有心了。”

份例内的东西,宫里几个怀孕的人都不缺,瑞香的自然是最好的,就连御医的医术名望也是。但现在是春天了,皇帝继承了历任皇帝的内库,又把从前后妃的东西都收了回来,才顾得上重新登记,翻拣出来的好东西除了晾晒和重新归置之外,有看着合适的就分发赏赐。

瑞香就首当其冲。他故意把话说得这么甜蜜,就是看出了皇帝其实不动声色微露端倪地喜欢这个称呼。瑞香也觉得不知道怎么回事,圣人二字自己说出来就是肉麻,充满了天真的崇慕与亲近,简直和被逼出的爹爹二字异曲同工。

这珊瑚树价值连城自不必说,瑞香也确实觉得新奇又喜欢,丈夫心里记着自己,他自然也要表现出自己的欢喜。

皇帝在他面前多数时候都是游刃有余的,这一次却藏也藏不住,分明喜欢,却不肯说,瑞香越看越是觉得他也太可爱,忍不住要逗弄。皇帝未必不知道他在逗自己,但却无法抵抗这份诱惑,反倒没了脾气,而是应了一声,还是说那珊瑚,假装没发现妻子的得意:“珊瑚这种东西,都是从深海捞上来的,早几百年前,就风行这种粉红色的珊瑚,因此内库也收藏了许多,除了观赏的珊瑚树,宝石树,还有各种首饰。现在倒是人人都吹捧鲜红如血的,所以这种粉色的也不多见了,因此倒也稀奇。你既然喜欢,回头我就叫他们再找找。”

粉色莹润如玉,看着又温柔,瑞香确实喜欢。其实他每年拿到的首饰也好,宝石盆景也好,如皇帝所说现在流行的鲜红如血的珊瑚也不少,皇帝专门挑这颗珊瑚树送他,大概还是因为这棵树高大耀眼又稀奇,值得一送。

瑞香道:“那珊瑚如今就放在正殿里,太阳一照,十分漂亮。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你送来那些青铜器,拓片,碑文,金石书录,宫里这些东西虽然多,但能找到青铜器,也是不易吧?”

他在家也是博览群书的,虽然诗词一道不算格外出众,但对金石学却是很有兴趣,尤其针对青铜器铭文和碑文拓片。这些东西虽然最好是有实物可以研究,但是他在家里的时候收集实物自然比不上在宫里更多,毕竟万家一家之力不可能全部为他所用,但只要皇帝愿意,这些东西轻而易举就能搜集来。

不过青铜器易得,石碑就有点犯忌讳,但皇帝还是搜集了许多书目,不乏古籍,还有许多拓片,许多都是瑞香以前没有见过的,显然是很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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