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仙人”身形消散,天道的声音从四周传来:“也罢,你且去吧,台下雷劫自会剔去仙骨,从此你便不在仙门……”
那声音渐渐远去,“成仙成魔皆如是,人鬼仙妖难成念,噫吁……”
听着天道远去的声音,陆千山执起自己的一缕白发,一双含情眼波光微动,随即毅然跳下了堕仙台……
玄色的戾气灼伤了白衣仙人的双目,桃花眼洇出血泪,罡风将他的身上割出道道血痕,很快便将他的外袍撕碎,化为破布。
天上是霞光漫天的云卷云舒,而这人间却正是寒冬腊月的孤寂萧条。
千山暮雪,冬夜里,高空中划过一阵异样的雷击电闪,随后,伴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几乎染成血人的陆千山直直从云头坠落,落入被雪覆盖的密林中。
咔咔几声,树枝断裂,重新堕入凡尘的仙人也重重摔在了地上,他虚虚睁开眼,隔着眼里朦胧的血色,望着天上不断飘落的雪花,冰凉的触感不断从面上传来。
陆千山用指尖碰了碰脸上的雪,这才像是重回了现世,释然地笑开。
胡乱抓了把虚空,朗朗笑意最后化作小兽般呜咽,哽咽间,依稀可辨一声带着无尽思念的“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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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千山”躺在枯枝断落的雪地上,身上薄薄的衣衫浸着血,是整片灰蒙蒙色调中最亮眼的存在,画面对比强烈,破碎的仙人和碎掉的希望一样,似乎一碰就会消逝。
光是看着监视器上的画面就已经跟着心痛了,也不知道后期效果出来正式播出后,又会哭倒多少小姑娘。
“好,卡——,千山杀青!”
“哦——”
“放假了!哈哈哈哈哈”
“大家辛苦啦!”
随着导演的一声令下,周围的工作人员高声欢呼,整部戏的拍摄也到此结束,历时半年的拍摄赶在农历新年之前杀青,还能和家人过个团圆年,怎么能叫人不兴奋呢!
把阮景行从雪地里拉起来后,唐清清赶忙给他裹上羽绒服,又把保温杯递给他喝点热水暖暖身体。
最后的拍摄场景是在d市的风景区内,刚好这两天下雪,连造雪布景都省了,就是冷得慌。
刚好这场戏拍完,雪还停了,这不,感觉就更冷了。
阮景行裹在羽绒服里,连着喝了好几口热水,都没能缓过来,脸上还带着戏里那种又哭又笑后的懵怔,呆呆愣愣的。
唐清清知道他这是还没有出戏,只带着他到一旁的小马扎上坐下,又给塞了两个暖宝宝到他手里,轻轻说了一句“哥夫来接你了”,没等阮景行回应便悄悄走开了。
结束了拍摄的现场一片下班了的轻松愉悦,收道具的收道具,般行李的搬行李,大家都有条不紊地做着收尾工作。
只有坐在小马扎上乖乖捧着杯子、眼神时不时被工作人员搬运东西的身影吸引又很快放空的omega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跟徐子谦导演絮叨了几句,被分享了一下他老人家会对这个陆千山杀青戏怎么后期处理之后,沈文珩这才离开导演的监视器,捧着庆祝爱人杀青的花束,慢慢往对方身边去。
他没有刻意放轻脚步,靴子踩在雪里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听起来十分稳重,就这么慢慢走进了omega的视线里。
阮景行听到与周围不一样的脚步声时便下意识地望了过去。
Alpha穿着长款的黑色羽绒服,因为天气冷,还围了一根白色的围巾在脖子上,呼出的热气在冷气中凝成了白雾,鼻尖也被冷气冻得发红,但无框眼镜下那双丹凤眼却是执着又火热地看着自己,手里还捧着束热烈的红叶贝拉,深红色的山茶花,在冬夜里也依旧灿烂得令人炫目。
脑海中叮的一声,阮景行突然就清醒了过来,从戏里的情绪中脱离,眨眨眼,想起刚刚清清跟自己说有人来接自己。
……唔,来接他回家的,依旧是他家珩珩啊。
沈文珩走到阮景行身边,蹲下来,将花送给爱人,“恭喜杀青宝贝。”
“谢谢。”阮景行接过花,稍稍歪头看着来人。
沈文珩冲他微微一笑,抬手将他脸上沾着的一点凝成块的“血块”捡开,然后摘下围巾,裹在了他的脖子上。
Alpha凝视着omega那双到现在都还带着红血丝的桃花眼,“好些了么心肝儿?”
围巾上还带着男人的体温,阮景行下意识侧头蹭了蹭,看着沈文珩,眼里亮亮的,勾唇笑开,朝对方伸出一只手臂,“要抱!”
沈文珩一愣,立马把人搂进怀里,直接抱着人站起来,换成自己坐在小马扎上、omega坐在自己怀里的姿势,还顺手拉开身上的羽绒服,把人一股脑给裹了进去。
周围的人全都自觉忙着手里的事情,不敢偷看,给夫夫俩留出空间。
“唔,”阮景行拍了拍男人圈着自己的手臂,面上泛起了薄红,有一点点羞,但脸上还带着之前“血泪”的红色痕迹,就看不大出来。
“怎么这么抱啊……怪害羞的。”
沈文珩笑了笑,胸腔震颤,亲了口爱人的额角,“有什么好害羞的,咱们是领了证的,怕什么,结了婚脸皮还变薄了吗?”
阮景行抿抿唇,把腿也往男人身上缩了缩,汲取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暖意。
Alpha也顺势捞了捞他的腿,大手还紧了紧那白嫩的小腿,摊开手掌,用掌心慰帖上去。
“……说得好像我以前脸皮多厚一样。”omega的声音闷在围巾里,嗡嗡的。
沈文珩又是一笑,把阮景行再往上提了提,讨好似的跟他贴了贴脸,“是是是,我们阿景脸皮一直都薄,是我刚刚说错话了。”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