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来说就是你母亲的灵魂应该已经安详地回归某位神灵的怀抱了,甚至可能已经重新投胎转世了。这对这个世界上死去的人来说理应是最幸福的结局。
路翊很想这么说。不过鉴于鲁弗斯并未明确说出他的顾虑,斐这位天真的暗精灵又不知道鲁弗斯家里的事,于是为了维护人设路翊只能把安慰的话烂在肚子里。
鲁弗斯思索了一会儿,释怀地笑了,用像是自言自语的音量说道:“原来是这样啊。说的也是。如果她真的存在于身边,却只能被珍视的我们视若无睹,一定会非常难过吧。嗯,这样也挺好的。”
“唔,你说的是……?”路翊逻辑非常严谨地按照斐所掌握的信息量,略带迷茫地询问。
“不,没什么。打扰你的睡眠时间了吧?快点睡吧,谢谢你的解答。”鲁弗斯笑着摇摇头,不再多透露什么。
路翊听着他的话语,由于知道前因后果而升起了一股被糊弄的不爽感。不过他转念一想:果然,鲁弗斯是很少与外人提及家里的事的。
这样说来,他作为布莱克其实已经被鲁弗斯当作非常亲密的朋友了吧?
路翊的不爽一下子烟消云散。反正都是自己嘛。
很快,鲁弗斯陷入了睡眠,呼吸绵长。他的睡姿很老实,又或者是有意识地不想自己高大的身躯挤到旁边瘦弱的斐,所以四肢紧贴身体一动不动。
他旁边的路翊再次因为身边传来的热度而失眠了。
真暖和啊……尤其是在地下三层这种气候永远保持着清凉的环境下。
路翊现在使用着暗精灵的身体。暗精灵天生体温就会偏低一些——他在心里如此自白着,动作极其轻地轻轻转了个身子,向鲁弗斯的方向挪动了一下,就像是睡着后不小心滚到了对方那边一样自然。
感受着因吐息的热气与体温油然而生的安心感,路翊拿自己没办法似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在想通为什么要这么做之前身体自己就动了,真是没办法。
路翊一直没有睡着。这期间他却也没有把视线投向其他地方,没有神游到地上去听八卦,只是在这种莫名的安定中平静地度过了几个小时。
……
七月末,地下城外。
“好热……在马车里闷了一整天,真要命。”
“北方人都像你这样吗?要知道在我的家乡,现在的气温只能算作初夏。”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们北方的夏天仅此而已。”
两名冒险者从驿站走出来,一边聊天,一边伸了个懒腰,伸展蜷缩了一天的四肢。
“哈哈,我开个玩笑而已。走吧,去地下城内部之前先去刺槐旅店来两份烧黑草。你猜什么?上次我带回去好几份全部被我的弟弟妹妹们半夜偷吃光了!”
“他们才五六岁,正是能吃的年纪。而且别说那东西看起来乌漆麻黑的,原料又是苦涩的‘草’,做出来的东西却清凉爽口,还可以治疗感冒和发热……”
两人说着往刺槐旅店走去。原本贩卖饭团、腌菜、香肠棒的简餐窗口如今变成了专卖“夏季限定烧黑草”的地方。来往的不少人都捧着个用浆糊的简陋纸碗吃得开心,偶尔穿插着几个常客拿着自带的木碗或小盒——用自带容器可以减价。
当然,这不代表原本的饭团、腌菜等食物就不卖了。现在刺槐旅店的隔壁开起了一家只有一层的小店铺,店面不大,专门贩卖简餐和包装好的饮品,主打“拿了就走”。门店里陈列的大部分都是当天早上从刺槐旅店的后厨打包好送来的食物,到了晚上九点后就会促销,所以每天的食物都相当新鲜。
“你好,一份烧黑草,少放糖浆,加捣碎的暗芋泥,还有鹰嘴豆。”
“我来一份普通糖的,加花生,冷牛奶,噢,别忘了树莓干!”
柜台里的老妇人热情地应了一声。
烧黑草是不需要加热的食物,无需会火魔法的暗精灵也能胜任。达斯见暗精灵们一个萝卜一个坑,职位都已经安排得满满当当,便将这份不难的工作交给了母亲。
达斯的母亲脑子不算很聪明的那种,但至少为人热情,干起盛饭舀汤这类活儿手脚十分麻利。她的小孙子鲍勃乖巧地坐在一旁负责接过客人递来的钱币,对照着他们加了几份配料,确认无误后把钱收好。
这是前不久路翊对达斯的提议,在窗口把负责食物的人和负责收钱的区分开。虽然这个世界对于“在市场上流通的货币其实很不卫生”并没有明确的概念,但至少路翊本人觉得应该这样做。
毕竟他以前去城镇上的集市看到过小摊贩用拿了旧铜币的手又直接去碰面包,心里怎么都过不去那道坎。
“认真看过了吗?我们付的数目没有错吗?”冒险者看到收钱的是个小孩子,觉得挺可爱的,总忍不住逗弄几句。
鲍勃非常认真、聚精会神地又数了一遍,这才点了点脑袋:“嗯……没有,没有错。”
达斯的母亲把两份烧黑草递给柜台外的年轻人:“冒险固然重要,但也不要太拼了。累的时候就来旅馆里吃点好吃的,休息一晚再前行吧。”
头上系着棉布头巾的她一边说话一边慈祥地笑着,那笑容很容易让各路年轻力壮的冒险者们想到家乡的老母亲,霎时内心就变得柔软了。
不是第一次来的冒险者们和她拉了几句家常。问起旅馆的达斯店长最近怎么总不在,她颇为自豪地告诉他们,达斯最近正在和自己的丈夫一起忙活工地上的事,虽然不太清楚那里建成后会用于做什么,但或许再过不久这附近就要增添几处新店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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