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晟启程去上京的日子定了。
这日，苗青臻正在用饭，楼晟进来，扬手让安婆婆给他添个碗，又让人去收拾包袱。
如今楼晟是苍山镇最威风的人，苗青臻含着一口饭，咽都咽不下去。
用过饭，苗青臻拉进楼晟进了房里。
楼晟还以为他想同自己亲热，两人正坐在床边，楼晟心情愉悦，伸出手臂把人按在身下，轻轻撩拨着苗青臻的头发，两人的面颊很快贴在了一起。
呼吸混杂在了一起，楼晟就像条蛇一样缠绕在了上去，胸膛和手臂也都紧紧地贴在了一起，苗青臻呼吸变得急促，身体微微紧绷着，缓缓地说他不想去上京，他知道苗青臻会生气。
果不其然说完却见楼晟就从他颈窝处抬起头，目露凶光，差点扑上来，双手握着苗青臻的脖子：“为什么？”
苗青臻也不敢多动，只看着楼晟的表情：“我不想将小苗儿留下来，从小到大……他都没离过我。”
楼晟一只手摸到苗青臻后脖颈上，摩挲着：“这好办，我没说不带小苗儿，你想带上那丫头我也不会说什么。”
苗青臻又嗫嚅着说可是。
那只摩挲抚摸着的手骤然收紧。
“说白了，你就不想跟我去”
苗青臻欲言又止。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愿意在此等上十年八年就罢了。”
“你不回来了吗？”
楼晟眯了眯眼看着他：“我为何如此急切地邀功，就是想回到上京为我父亲翻案，你觉得我还会可能回来久住吗？”
那你当初是真心想同我留在拱水村吗？
这样念头一闪而过，苗青臻手掌握了又松：“阿晟，我真的不能去。”
楼晟最终松了手，站起身，他的表情严肃而又诚恳。
“我不想让你为难，此去也必然涉险，我原本以为我应当值得你托付信赖，当初我父亲下狱，那时我便知道人情薄凉不过如此，我在这世间能相信的也只有你一个人，若我死了，你若记得我们的情分，不要叫我曝尸荒野。”
说完，楼晟便起身离开了，爽快得几乎不像他。
苗青臻身前骤然一空，突然感到一片空虚，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掏空了心灵深处。
苗青臻默默看着他的背影，楼晟的身材笔挺，步履匆忙又急促，仿佛要逃离什么无法言说的东西，他说的每个字都撞击着他的心灵，
他只觉得心乱如麻。
苗青臻幼时受师傅教导，他这一生本该只知道握紧手中的弓，不依赖任何人，不被任何风雨所动摇，不容任何人侵犯，不为任何人所束缚，箭锋所向，势如破竹，他要如同他手中的箭一半孤单。
可他却一时的贪恋，做了错事，于是被永远驱逐出上京城，师傅让他永远不能再回来，苗青臻的身影自那之后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回到那个地方，他早已成为弃子，像是一棵失根的草。
苗青臻还记得他离开那日，他骑在马上，怀中是尚在襁褓之中的苗扑扑，在夕阳的映照下，他手握缰绳，停下了马匹，转过头看向那宏伟的城门。
上京城之外的世界对他来说，仿佛是一片未知的领域，在那段等待、迷茫和挣扎的路途中，他背负着一份全新的责任，朝着未知的前方迈开了步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只要孩子平安就好。
苗青臻只觉得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