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的烛火摇曳着,照亮了苗青臻身上的淡青色衣袍,将他淡漠的面容映衬得有些孱弱病态,在这个夜色沉沉的时刻,仿佛一只无力飞翔的鹰,被折断了翅膀,无法回归往日的辉煌。
细微的呼吸声伴随着他沉沉的睡意,像是微风吹拂在芦苇林间。长发在苗青臻额前垂落,勾勒出一张疲惫的脸庞。他的肌肤苍白,失去往日的红润,显得脆弱而憔悴。
很快府中的大夫徐徐前来,他身穿黑色长袍,进门前掸掉袍角上的细灰,他恭敬地向李渊和行了个礼。
李渊和伸出手,轻抚纱帐,将之拉下,阻止了外来视线的窥探。原本室内光线昏暗,纱帘覆盖之后床上的人影便更显模糊不清。
大夫察觉到李渊和的警觉之意,更不敢抬头多看,随后,他走至床前,便拿起苗青臻一只手仔细触摸着他的手腕脉象,片刻后,眉头微皱。
李渊和面露忧色:“他已经睡了一天一夜怎么还不醒?”
大夫嘴唇微动,双眉微皱,目光隐隐落在了苗青臻肚腹处,沉吟道:“殿下,并不是什么突发之症,娘子刚遭受不幸,虚火上升,理应休息静养调养身子。”
李渊和神色流露出一抹异色:“什么意思?”
“胎儿未及足月,不堪惊吓和刺激,没能保得住,娘子难免忧痛,只是娘子脉象实属奇怪。”
李渊和看向沉睡中的苗青臻,内心波澜大起,但面上不显,他让大夫开了方子便让人将他请了出去。
李渊和屏退了仆从,不时地凝视着苗青臻一遍遍,拿起湿帕不时地轻柔擦拭着他的掌心,窗外的夜色深邃而祥和,不时传来几声虫鸣和蛙鸣。
他恍惚,好像找到了一丝曾经那段美好时刻的影子。
李渊和牵着他的手凑到自己嘴边,轻轻啮咬他的指骨,几百个日日夜夜,他终于还是将这个人抓了手中。
李渊和在狱中见到苗青臻那一刻,明明身处黑暗中是他,可李渊和才更像重获那束光的人。
苗青臻体形外貌并没有变化,几年的岁月,更沉稳了些,他的目光不似少年时明亮和有力,仿佛锐利的眼神足以穿透一切。打开牢门,他看到了牢狱角落里的苗青臻时。他坐在角落里,身上的衣物粗糙,疲惫不堪的模样让人心酸,心生痛楚。
他曾以为,苗青臻会陪伴在他身边,一直到他终成大业,他们曾两心相衔,在桃枝如云下,彼此低头,小心翼翼,卸下了心防。
然而,事实并非总能尽如人意。苗青臻的离开如同一把匕首扎在他心口,面对突然而至的分离,他无法控制内心的愤恨和懊悔,也无法接受。
这个人曾经跟他并肩作战,他们有过共同的目标,但现在却沦落至这样的地步,他觉得很遗憾,如果苗青臻未曾离开,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他向这个瑟瑟发抖的苗青臻重新伸出手。
可苗青臻只看着他,并没有向他伸出手的意思,李渊和弯下身子,搂住了他,让苗青臻的身体瞬间离开了地面。
李渊和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自信从容的气息,置于众人之上,仿佛抱起他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情。
苗青臻不情愿地挣扎,充满了抗拒和不安,试图挣脱李渊和的怀抱,但是却被那双臂越抱越紧,李渊和牢牢地将他裹在臂弯中。
慢慢的,苗青臻整个人变得毫无支撑,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婴儿一样,李渊和想,他会让他重新感到那种无可抗拒的力量,让他不得不跟随他的节奏,被他完全掌控。
他觉得那种久别重逢的思念只有只有他才能体会。
李渊和曾经努力挽回,希望苗青臻能够体谅他。但好像任何事情都无法把他束缚和留住。
枕前明月悬,往事如烟,昔日离别,如今相逢,至于让苗青臻怀孕之人,李渊和想就留待此生将他碾作灰,以解胸中压抑。
苗青臻醒来之时,身边有仆从正躬着腰给他喂药,他微微张开了嘴,药汁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缓缓的,仿佛带着丝丝苦涩,太苦了,他咳嗽着,陡然变得猛烈,甚至药汁从喉咙里吐出来。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已经被烧毁,呼吸都变得困难,他忍着疼痛,继而迷惘地环顾四周,他努力想撑起身子,却感觉全身无力,唯有伸出手臂,抓住从身边的仆从,用哑然的声音道:“这是哪里?”
那喂药的丫头只有十六七岁,面上看着机灵伶俐,身穿淡绿色的衣服,见他醒了,连忙放下手中的药勺:“公子,你醒了,我就这就去告诉殿下。”
苗青臻听到殿下二字,才惊觉他不是做梦。
真是李渊和。
苗青臻气嘘嘘地停下了咳嗽,可是胸膛仍旧剧烈起伏,小丫头出去叫人了。
他全身乏力,抬起了身子,努力让自己的双腿离开床沿,直到慢慢地站起来,房门也在一瞬被人推开。
李渊和走了进来,他的表情虽然平静,但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态让人无法忽视。
皇族中,李渊和一直当属最为出众的那个,风度翩翩,俊逸潇洒,他身姿挺拔,气质典雅华贵,从小便擅长经史子集,他甚至还懂武,以前经常在后院和自己的随侍武士搏斗,扫尾、回环手随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