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青臻将金明送回去,她身边的宫人都快找疯了,一见到金明如此凄惨的模样,眼睛一下子睁硕大无比,脸色也变得苍白。
嬷嬷抓紧了苗青臻的手,仿佛要把它掰成两半,让他千万不可声张出去。
世俗眼里女子的名誉比命大,苗青臻自然是知道的,于是他说他赶去得及时,那歹徒应该没做什么,他犹豫着要不要将楼晟在场的事说出来,又觉得楼晟这个人性格太过扭曲,行事乖张,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金明离开他是完全正确的选择,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最终无法自拔。
楼晟就不是个好人,金明私会他既然没带宫人,就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于是他便没提,只说他听见金明公主的呼叫声,救下了她。
李渊岳同金明是一母的亲手足,向来疼自己的妹妹,他匆匆赶来,眼中没了平日里的不着调。
见到苗青臻,才想起他是李渊和的人,好生感谢了一番。
苗青臻也不好久呆,他到底心善,被那几个嬷嬷宫女软磨硬泡,便发誓此事绝不会外传,但也在此处不可久待。
他回去的路上却见楼晟正远远地望着这处,把玩着手中的香囊,眼睛盯着远处的营地,似乎在专注地思考着什么,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失落,但又不失沉静和平静,苗青臻一句话的时间都不愿意跟他磨。
楼晟连忙追上去拉住苗青臻的衣袖:“苗青臻,你生什么气?你手怎么样?”
苗青臻真是惊讶楼晟的没脸没皮,深知他无赖的德行,更不想搭理他了,楼晟却硬要扯着他,他看着他,眼中有一抹不解和委屈:“你怎么能这样冤枉我?我可没做那等下作的事。”
他的声音有些激动,但苗青臻还是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楼晟觉得自己心头就像被针刺一样,以前他没想过跟谁这么解释,也没觉得清白这回事有多重要,他从不为此骄傲,也从不为别人的指责而烦恼,因为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他头次觉得这事不能这么算了,但苗青臻仿佛听不见他的话。
楼晟开始怀疑自己,想了想,又觉得苗青臻凭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认为是他做的,他以前无论怎么样都是站在他这头的。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苗青臻终于开口了,但他说的话却让楼晟更加心寒:“别演了。”
楼晟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他回到自己的营帐的时候,就看见门口站了个宫女,他见过这张脸,当今贵妃身边的人。
苗青臻把披风放在一边的时候,李渊和恰好进来,对他邀功地道:“林岱,将我今日猎的猎物拿进来。”
很快一个笼子就被拿了进来,只见一只白色的兔子在笼子里跳跃着,耳朵竖着,有一些淡粉色的斑点,黑色的瞳孔瞪得圆圆的,透露出一股好奇,小鼻子到处嗅着,毛茸茸的一团。
林岱说起李渊和看见这只兔子,便想着给小殿下带回去,舍了马自己去抓的,费了好一番功夫。
李渊和问起苗青臻刚才他去哪里了?苗青臻低头伸出指头去碰那只兔子。
突然就想起当初在拱水村也经常从山上带回来些小动物,有一次也是带回来一只灰色兔子,他想圈起来养。
楼晟怎么都不依,颐指气使地安排起来:“我饿了,我要吃兔肉,爆炒兔子肉。”
楼晟那个时候已经在苗青臻那里住了一段时间,两个人睡都不知道睡了多少次,苗青臻摸清了楼晟就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少爷,便知道他除了在床上还算凑合之外,什么都不能指望他。
不给他做,楼晟就发少爷脾气,苗青臻那个时候也是昏了头,觉得楼晟总是娇纵自己的脾气还挺可爱的,每当他开始生气或者发脾气的时候,苗青臻就开始顺着他毛捋,很快楼晟就露出了微笑,跟只猫似的。
苗青臻做饭算不上特别好吃,也就能入口的程度,他挽起袖子利落切菜的时候,楼晟就拖着他那条病腿给他利落地往灶里添柴火,眼巴巴地看着他将肉下进锅里炒熟。
时不时抬头看上那么一眼,那模样,眼睛亮晶晶的,就跟只馋肉的狐狸没什么区别。
可就是那样还算美好的记忆,细想起来可能也只是苗青臻单方面地觉得美好罢了。
苗青臻讽刺地摇摇头,只觉得自己无药可救了。
就连当初他们在床上,楼晟顶着那副翩翩佳公子的容貌,显得压在他身上的苗青臻就跟调戏戏良家妇女的恶霸一样。
可分明那夜他撞见苗青臻身子后,苗青臻还能镇定自若,心无旁骛地做自己的事。
反而是用热辣的视线一寸寸扫过苗青臻全身是楼晟,那眼神太过炽热,苗青臻被他盯着全身发烫,怎么恶人先告状的变成他了。
如果不是他将自己诱哄着回到上京城,他也不会陷入这种境地,也许他还和儿子还过着简单清贫的生活。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对李渊和说了一句他随便逛逛。
李渊和伸手握住他的手,对林岱说让他拿药过来:“怎么如此不小心。”
春猎之后,宫中便办了一场宴,皇帝让李渊和将小苗儿带给他看看。
皇帝有四个儿子,除了已经开府的二,四,九皇子,还有一个贵妃的幼子。
二皇子成婚多年,只有两女,四皇子的腿根不良于行,倒有一子,只是多年来深入简出,宫中几乎快忘了这个人。
李渊和对小苗儿的确足够重视,请了专门的夫子为他授课,诗、书、礼、乐还有皇家纪律体能训练,苗青臻和楼晟以前就跟放风筝似的带孩子,小苗儿哪能受得了这个,每日睡都睡不够。
甚至有一天练骑马的时候,手掌都磨破了,小苗儿捧着手掌眼泪汪汪地窝在苗青臻怀里说:“我不喜欢这个爹爹,他好凶,每天只会检查我的功课,我有点想小爹。”
苗青臻面露复杂,他当然知道自己儿子根本不是治国的那块料,他是个好动、外向的孩子,从来都不吝啬口中的甜言蜜语,楼晟请过好几个夫子教他,可他对背书都兴致缺缺,一讲学就趴在桌上就盯着外面,楼晟便带着他出去玩,扑蝴蝶,没个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