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青臻看着楼晟一脸认真的脸:“……你说真的?”
楼晟点头。
苗青臻起身,还是扔下一句你自己洗澡吧,就离开了。
楼晟看着他的背影,眸色黯淡下来。
当今陛下去世的悲伤笼罩在上京城内,原本热闹非凡的酒楼,也显得异常冷清,街头小摊上的商贩们一个个低着头,平日里充满活力的小贩此时也黯然失色。
连妓院的姑娘们也都戴上了黑纱,不再卖弄风情,这片悲伤的氛围,让整个城市都变得异常安静,恪宁帝的谥号就跟他的一生一样,早年不为私利损公,尊重法度,无功无过,虽然晚年昏庸追求长生,但是并没有留下太多惊天动地的业绩。
人们无声地悼念着旧帝的逝去,同时对他们只有六岁的新帝充满不确定和担忧。
李渊和的结局是被流放押送到了一个偏远的西南之地,那里被植被覆盖,毒虫肆虐,能不能活着到达那里都未尝知道,而他的岳家被官兵抄家,财物也被搜刮一空,也被判了流放。
李渊和被押送出城那日,在上京城的街道上,周围的百姓看到了押送的队伍,立刻就引起了轰动,许多人纷纷围观,议论纷纷。
“这九皇子平日里那么低调谦和的一个人,怎么会弑兄造反呢?”
“这皇帝的儿子那么多,可皇位只有一个,这有什么做不出的。”
李渊和坐在马车里,保全了最后一丝皇家体面,他身上穿着朴素的衣服,头发凌乱,面容憔悴。
马车缓缓行驶在热闹的街道上,有些百姓纷纷投来惋惜和同情的目光,随性的几位官员,面色严肃,目光坚定。
整个队伍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人群中。
队伍驶出城外,突然,前方出现几个人,一名身穿锦袍的男子出现在马车前,他气质高贵,面容俊秀,在看到那人时,他身旁的人向押送官员招手,示意他们停下来。
押送官员忙下马前去问候,楼晟却目光直视着马车里的李渊和。
“在下等奉命押送罪人流放,楼大人这是?”押送官员恭敬地询问,不知道这位大人物有什么意图。
楼晟因着救驾有功,近前被封了爵位,权利和地位非常显赫。
楼晟微笑着道:“无意叨扰大人公务,只是有人相托,耽搁一点时间。”
那押送官员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笑了笑,让出了一条路。
马车简陋,连个窗遮都没有。
李渊和静静地坐在马车内,感觉到眼前的光线被遮住了。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戴着面具的人站在了马车外。
他愣了一下,随即那人缓缓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他的真容。
他们的目光相对,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李渊和看着苗青臻,很快低下了头,眼眶一酸,像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个狼狈模样。
“你这次选对了。”
苗青臻没说什么,从怀中取出一块破碎的信印,递给了李渊和,轻声道:“这个还给你,此去,一路平安。”
苗青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送李渊和这么一程,说罢就想转身离开。
李渊和手指抚摸着那个玉章,摸到了一个和字,那个曾经被自己摔碎的信印,却不想是被苗青臻收起来了,他的眼中闪烁着泪花,他知道,这次或许是他与苗青臻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黯淡的苦笑了一下,是他一直辜负了苗青臻。
“青臻,楼晟对你也许未必是良配。”
他们这种人,都配不上苗青臻。
押送的队伍重新开始启程,直到李渊和再看不见苗青臻的时候,他握紧了那个信印,手指颤抖,眼泪控制不住得掉了下来。
原本那些尘封的情感,此刻却像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的池水般,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让他痛不欲生。
李渊和将自己的情感深深埋藏在心底,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他真正的内心世界。他将那些东西遮掩起来,像是将它们锁进了一个永远也打不开的盒子里。
他始终觉得,这样做可以让他更加稳定和坚强。
但是,当他遇到了苗青臻,他开始感受到了爱、恐惧、失落、悔恨、怨恨、愤怒各般情感之后,其实便收不回来的,这些情感让他感到无比的焦虑和不安。
苗青臻会在他生病时紧紧地抱住他,在他一个人生闷气时,与他说话、关心他、笨拙哄着他不要生气,陪他一起读书,一起练武……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情感,甚至有时候会想放弃一切,逃避现实。
然而,苗青臻始终陪伴在他身边,给予他无私的关爱和支持,是李渊和软弱地一把推开了他,娶了别人。
那个时候,他们还年轻,还有着美好的憧憬和期待,他曾经对苗青臻说过:“以后我要让你握着我的信印,无论身处何地,都可以畅通无阻。”
可他终究是食言了,他拥有过的,如今还剩下什么呢。
青臻,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我知道你身边的那个人未必是良配,因为我看到了你眼中的迷茫和不安,我也感受到了你心底的疑惑和纠结。我们曾经走过那么多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是我一手毁了一切。
或许,你并不相信我的话,但我不想看到你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付出太多,因为你值得更好的生活,更好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