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袅跪在地上,很是意外陆沅宁没有陪在酆栾身边,不过陆沅宁既不在,也避免了三人相见的尴尬局面。
“俞郡守客气,快快请起。”
太子被贬,又痛失生母,一系列巨变让酆栾整个人瘦了一圈。
能见到俞袅酆栾固然十分欣喜,但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既要继承皇位,他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前往荒都寻找传说中的豹韬卫,若这十万军队收于他麾下,定能与许将军手中的龙虎卫一较高下。
闲谈间,俞航见酆栾与俞袅不时眉目传情,不得已打岔叫俞袅在外等候,说有要事与长广王谈,俞袅答应过父亲救子尧的条件,欣然同意。
酆栾现在的性子沉稳了许多,俞航虽是个地方官,身份地位低于他这个长广王,但俞袅与他心意相通,也可以算是他的未过门的男妻,俞航自然便是他未来的岳父,对酆栾来说,未来岳父与他谈话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他亲手沏了杯茶恭恭敬敬地端给俞航,“本王与袅袅情投意合,与俞郡守自然也是一家人,俞郡守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心知肚明俞航若解下这杯茶就代表他认同酆栾与俞袅的婚事。
“长广王殿下客气了,微臣不敢。”
俞航淡笑着没有接,言下之意便是不同意。
酆栾以为自己礼数不周,急忙赔罪,“可是本王哪里做的不够好?”
俞航摇摇头,“殿下多虑了,却非殿下不够好,而是微臣的儿子配不上您。”
酆栾一听这话,立刻反驳道:“本王对袅袅是真心的,袅袅对本王也是……”
俞航轻点桌面,“微臣知道,也相信殿下与俞袅之间的感情,但请恕微臣直言,此番殿下被贬至寒都,是否做好了一辈子与俞袅守在寒都的准备,还是做好了夺取皇位的准备?”
这句话直逼酆都要害,俞航说的没错,他自亲眼目睹了生母的死便再无心感情上的事,一心只想着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根本没考虑过和俞袅守在寒都这样的偏远地方。
见酆都迟疑,俞航继续说道:“殿下出身高贵,而俞家出身寒门,实在高攀不起,您身为皇室子孙,有着远大的抱负和志向固然是好,但微臣还是想提醒殿下一句,莫要因个人恩怨而伤害无辜的人,走错了路。”
酆栾眉心一皱:“俞郡守这是何意?”
俞航拱手道:“没什么别的意思,不过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殿下既然无法回答微臣刚才的问题,那微臣便带俞袅回去了,微臣告退。”
回府后,俞袅跟屁虫一样问这问那,然而俞航只回了他一句,“你还是早点忘记他为好。”
“凭什么?!……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他,他答应过我会娶我的,我一定要嫁给他!”
俞航白了他一眼:“你倒是想嫁,人家却不一定想娶。”
俞袅一愣,“爹你什么意思?”
“爹方才问他是否做好了一辈子在寒都与你一起的准备,还是做好了夺取皇位的准备,你猜他怎么说。”
俞袅划着掌心:“……怎么说。”
俞航冷哼道:“他屁都没放一个!”
俞袅不信,“不可能的……子尧不可能会这样的……”
“你不信?不信你自己去问他!”
俞航撂下这句话就回到里屋,外面下着瓢泼大雨,俞袅连伞都没带就冲到长广王府衙门前。
“酆栾你出来!酆子尧!”
敲门声响了很久才吱呀一声开了,身着蓑衣斗笠的魏公公拿着一把伞出现在俞袅面前,像是早就知道俞袅会过来找酆栾,将伞撑在浑身湿透的俞袅头顶,福身行了个礼。
“原来是俞伴读,您不是和俞郡守刚回去吗?”
俞袅冷地牙齿都在打架,哆哆嗦嗦道:“魏……魏掌事,在下……在下有要事需面见长广王殿下,可否请您行个方便为在下通传一声?”
“这……”
魏公公为难地往大门紧闭的正堂瞧了一眼,“俞伴读还是请回吧,您这么做实在于礼不合。”
俞袅一下子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子尧他……他不愿意见我?”
魏公公将伞递给俞袅,“您还是先回去吧。”
大门嘭地一下被关上,险些撞到了俞袅的鼻子上,俞袅看着府衙上高悬的“长广王府”匾额,扔了手中的伞。
雨越下越大,零零散散的行人不是穿着蓑衣就是带着斗笠再不就是打着伞在雨中狂奔,只有俞袅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连同他那颗火热的心,被这场大雨浇了个透心凉。
回府后,俞袅因受了风寒断断续续地病了许久,俞航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别怪他棒打鸳鸯,他必须这么做。
他很清楚俞袅和酆栾根本不是一路人,以前不是,未来更不可能是。
依酆栾的性子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同意来到寒都呢,那样坚定的眸子,定是带着目的回到寒都的,更何况陆钺朗自进宫便再没有消息,连陆沅宁也没出现过。
他曾派人悄悄调查过陆钺朗和豹韬卫的事情,知晓了一个秘密,那就是传说豹韬卫曾在荒都出现过。
如果说能让刚刚被贬的当朝太子放弃一切来到苦寒的边陲之地不是为了爱情,那必然是为了权利,因此俞航几乎是在酆栾没有答应下来和俞袅在寒都相守一辈子的时候便猜到,酆栾此行来到寒都定然是为了找到豹韬卫重返皇宫,一雪前耻。
“牡……丹……牡丹……”
望着榻上不停呓语的俞袅,俞航叹了口气。
男人嘛,比起一碗水看到底的感情自然更在乎权利。
他是过来人懂,只是他情窦初开的儿子不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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