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沫燃不想和素昧平生的人扯什么不找固定伴侣的“钻石王老五”理论,更不想因为性向问题被陌生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便用“对象”这么个模棱两可的词搪塞了过去。
可能是看出叶沫燃的情绪不是很高涨,再加上听到叶沫燃要去的地方是市拘留所,彻底浇灭了大叔聊天的欲望,一路无话地把叶沫燃送到了地方。
叶沫燃付完款下了车,径直向拘留所的门卫室走去。
他刚来青岛,对本地而言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生面孔,查手续的时候不免严格了一些。
一遍又一遍核查,足足耽误了十来分钟才放他进去。
王璐进来的时间不长,就被关在正数第二间监室里。
即便身在拘留所,暂时失去了人身自由,王璐依然保持着惯常的静默,坐在那里看上去并无多少狼狈。
拘留所的民警不住地和叶沫燃念叨:“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不是有什么精神问题,自从进来一句话不说,还一会哭一会笑的,哭或者笑的时候也不出声,瘆人的很。”
“王璐,你代理律师来了。”
不同于和叶沫燃走在一起的有说有笑,民警面对在押人员时表现地特别严肃,简直可以用凶神恶煞来形容。
而且他看向王璐的目光中始终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鄙夷,令人看着很不舒服。
叶沫燃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这位同志,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请您暂时先出去一下吗,我需要和我的当事人单独谈谈。”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眼神是人和动物表达情绪的共有方式。
这位民警的眼神就仿佛一直在说——“像这种仗着有几分姿色误入歧途的卖淫女他见得多了!”
人们总是会带着一些不知所谓的偏见去看待他人。嫉妒、自卑、无知、从众,这些深藏于人类内心的阴暗面无时无刻不在作祟,一不留神就会溜出来寻求认同。
但对于一个合格的法律人来讲,偏见是大忌,凡事都不可以想当然。
叶沫燃一脚踏入法学大门的第一堂课是由他的养父顾明川顾教授亲传。
那位记忆中充满着哲学智慧的中年人用一堂课,一柄戒尺,两个小时,教会了他一句话——身为法律人,永远要在心中竖起一杆秤,一端的法码是法理正义,而另一端的砝码,是你自己的正义。
并不奇怪的是,叶沫燃从来没有忘记过这句话,而且打算,奉行终身。
所以对于弱势群体,叶沫燃总是忍不住维护,譬如方才。
叶律自来熟地倒了一杯水,隔着铁栏杆将杯子递给王璐,语气中透出丝丝关切:“还好吗?”
王璐摇头,把水向外推了推:“挺好的,出了这事,对我来说……其实更像是一种解脱。”
叶沫燃扬眉:“方便和我说说内情吗?”
刚刚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甜甜微笑,像橱窗里展示的柔软的粉红小猪棉花糖,悄悄抿了抿樱桃似的红唇:“叶律,你应该了解过案情了吧……”
“众说纷纭。”叶沫燃点头,眸光沉沉,透出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蕴藏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但我一个字都不信,我想听你亲口说。”
“你别怕,实话实说就好,至于剩下的交给我,我会竭尽所能帮你。”
“嗯。”王璐点头,第一次和叶沫燃对视,眼神中透出破釜沉舟的坚定,现在的她除了信任叶沫燃别无出路。
“那个和我一起被抓的男人叫张宇,和我是高中同班同学。”
“我那时候青春期,蛮叛逆的,父母老师越是不让早恋,我就越是想尝尝早恋的滋味,他人长得帅,嘴甜,身边追他的小女生也多,但他一个都看不上,只想追我。”
“其实我对他也有意思,只是表现得比较矜持,所以他一跟我表白,我就答应和他在一起了。”
“因为学校禁止早恋,我没敢把这事说给任何人,连当时和我关系最好的闺蜜都没说。”
“我们偷偷谈了一年左右,关系基本已经稳定下来。”
“他为了和我上床,开始频繁地故意和我冷战,我问他为什么生气,他不肯说,让我自己想。”
“然而我左思右想也想不到我究竟做了什么事值得他这么生气。”
“而且那会是高二,马上升高三,学习压力很大,搞得我心烦意乱,他不来找我,我也不主动搭理他。”
“这样过了大概十几天之后,他又带着礼物主动来找我,给我赔礼道歉,最后才说他之前生气的原因。”
“他说是因为每天来找我献殷勤的男生太多了,他吃醋,同时也害怕自己没有那么优秀,配不上我,希望我能给他更多的安全感。”
“我那时候单纯的要命,被他的花言巧语骗得团团转,竟然真的相信了他的鬼话,心里特愧疚,每天都想着该怎么给他更多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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