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尘星不会管他的行踪,不会在意他身边出现哪些人,除非紧急的事情不会给他打电话,两个人聊天界面空空荡荡,上一次聊天还停在产检那次,往上翻只有简单的回不回家,以及那些简单的回复。谢尘星不会向他撒娇,不会向他讨要任何东西,受伤生病也不会告诉他。
两个人的几次争吵也是围绕孩子。
陆洲不得不想,他在谢尘星心底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形象,谢尘星到底,有没有爱过他?
生活细节经不起推敲,无论陆洲怎样蒙骗自己,这个事实都摆在他的眼前。
谢尘星没有爱过他。
因为不爱,所以不依赖。
陆洲颓然地倒在椅子上,眼睛苍茫盯着虚空,所以心动真的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这才是谢尘星一直不接受自己的原因,他打心眼里就没在乎过他,所以他不需要自己的爱意,他的心底只有孩子。
难怪他那样警惕,将裴柠视为敌人,不是因为害怕他被抢走,而是因为害怕他抢走孩子。
孩子孩子,在谢尘星心底连只猫都比他重要吧。
信仰的崩塌不过如此。
陆洲仍旧在说服自己,谢尘星每天都会等他回家,会乖乖躺在身下让他操,整栋别墅的装修风格都是他偏爱的,会为他做醒酒汤等等,谢尘星是在意他的。
是因为在意,还是因为讨好,为着孩子而讨好他。
陆洲想通之后连夜驱车离开了家,他不知道那是否还能称之为家。谢尘星既然根本不喜欢他,当年为什么还要爬他的床。
陆洲又去查了一遍当年的事情,他想自己或许找到了原因。
楚晏和谢尘星曾经有过一段地下恋情,但是很快风流成性的楚晏就有了新欢,两个人分了手。或许谢尘星为了报复,故意在他的生日上弄出这样大的动静。
这是一场精心谋划地报复,针对楚晏的报复,而他陆洲。只不过是工具。陆洲无法直面家里的人,他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婚姻源于报复,爱人不曾在意他,就浑身发冷。
陆洲又住进了公司,他总是在一个人独自生闷气,又自己说服自己,谢尘星不在意他。陆洲没法像他那样,他总是不可抑制的想起谢尘星,不知道他在家里好不好。他给家里的司机和阿姨打电话,询问谢尘星的食欲好不好,高不高兴,身体难不难受。
他请秘书去家里拿文件,就是想提醒谢尘星他这个丈夫的存在,他想让谢尘星记着他,他希望通过这些拙劣的手段博得谢尘星的关注。
看见桌子上的玫瑰陆洲无端会想起家里,猜测连绵的大雨已经将家里的玫瑰打落,谢尘星会不会很难过。
只是很可惜,陆洲并没有等到谢尘星的关注,他等到了一本绿色的离婚证。
陆洲让秘书调查来源,自己驱车回家,这是一个无聊透顶的恶作剧,谢尘星不可能会同他离婚的。陆洲推开家门的那一刻,他莫名地心慌起来。
屋子里很寂静,没有迎接他的人或者猫的叫声。陆洲疯了似地跑上跑下,大声喊着谢尘星的名字,无人回应他。他冲走进谢尘星的房间,四处环顾,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变。
陆洲打不通谢尘星的电话,在慌忙中接通了秘书的电话。
一切都是真的,离婚证是真的,离婚协议书是真的,谢尘星离家出走也是真的。为什么突然要走,为什么突然要离婚,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两个人的婚姻,陆洲握拳反复砸墙,他不甘心,他很难想象那样温良顺从的人会做出这样离奇又叛逆的举动。
陆洲站在门关,如果是以往,Omega会站在这里笑意盈盈等他回家,就像所有那样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一样,替他放衣服问他要不要吃夜宵。
一楼的茶几上放了一份离婚协议书,陆洲发疯过后才注意到,手上的血滴到了协议书上,他大概扫了一眼,这份极其不合理的协议书改编自他几年前随便写的那一份,陆洲占尽了便宜。
谢尘星什么都没要,他甚至连孩子的抚养权都放弃了,走的干净利落。
陆洲咬牙切齿,他凭什么私自做决定,看到这份协议书为什么不来问他?陆洲想要问个明白,但是几十通电话谢尘星没有接一个,他被拉黑了。
午夜十二点,整栋别墅只有不断手机里疏离又冷淡的拒绝音,陆洲这才发现家里的清冷,黑白灰三色这样简洁利落的装修风格,在这样的夜晚显得清冷又孤寂,谢尘星的离开仿佛带走了家中所有的生气。
陆洲颓废的坐在门关处,手里捏着皱巴沾满血迹的协议书,他记得最开始这栋房子的装修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别墅的整体风格偏温馨,到处都是那些柔软的装饰,碎花窗帘、毛绒拖鞋、洁白地毯、置物架上有可爱的小招财猫。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些东西全部消失了。不知道为什么还会想起那么久远的东西,陆洲呆坐在门口,直到被蹲在门口的黑猫唤起了神,陆洲捏住了猫的脖子,“他跑去哪里?”
黑猫无法口吐人言,陆洲等了半响,发觉自己真是魔怔了,竟然在和一只猫讲话。
谢尘星没有带猫走,这猫也不待见他,既不让他碰也不让他摸,不知道今天是不是饿的没有力气,这个时候倒是乖乖被他提在手里不反抗。
陆洲想把猫扔出去,转到了窗口又放弃了,算了,等他回来,要是发现猫情况不好,还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
警长的窝在谢尘星的房间,陆洲弯腰倒了些猫粮,又将猫的头按进了盛满猫粮的碗里,“吃。”
猫突然发了什么疯,对着陆洲又是抓又是挠,得手之后迅速溜走,仿佛是专门过来报复陆洲。
陆洲举着自己的手,黑眸沉沉看着警长逃离的方向,半天吐出一句,“小没良心的。”
谢尘星的行踪被人刻意隐瞒,陆洲旁敲侧击问了谢家的人,竟然没人知道这件事。周澜还问他什么时候带谢尘星和几个孩子回谢家过个年,一家人好好吃个团圆饭。他废了一番功夫也只查到谢璟把人带去了国外,连具体那个国家都不知道。
陆洲想见他,想听听他的声音。谢尘星的电话打不通,他便打给谢璟。
时间久了他便愈发担心,担心谢尘星吃穿不好,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会闹他。电话接通的那一刻,陆洲呆愣了一瞬,但很快心脏狂跳,手脚竟然都冒了汗。
这份欣喜很快就被压了下去,谢璟告诉他谢尘星正在准备清宫手术。
陆洲心凉了半截,但他潜意识里相信谢尘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两个人聊着聊着都恨不得飞过去掐死对方。陆洲恨谢璟的就那样带着谢尘星出了国。
激烈的争吵之间插进了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陆洲来不及说话电话就被挂断。时隔多日,他终于听到了谢尘星的声音。
他反复拨打,祈祷着谢尘星能够接他的电话。
谢尘星确实给他打了电话,不过是给陆洲泼凉水。他语气坚决,似乎是真的要同他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陆洲气急败坏,语气咄咄逼人,电话那头的谢尘星突然奔溃起来,陆洲慌了,他焦急道歉,想要同谢璟讲话。怎么会这样?谢尘星怎么会哭的这么厉害,他在那边过的根本不好,谢璟一向不在意他,陆洲听着被挂断的电话音,下定决定要将人带回来。
陆洲没想到那么快就见到了谢璟,谢璟凶神恶煞,带着一帮孔武有力的黑衣保镖,将他按在地上,二话不说直接抽血。
血液顺着软管流进血袋里,陆洲面色、口唇开始苍白,头晕目眩,皮肤渗出冷汗,手脚发软、无力,呼吸急促。谢璟轻哼一声,他顾及着谢尘星的病到底不想把人真的弄死,踢了脱力的陆洲一脚,扶了扶墨镜,“带走吧。”
陆洲直接被谢璟用私人飞机带出了国,这正合了他的心意。只是谢璟没有那么好心肠,将陆洲带回来就没理过他,抽了几次血就将人撵了出去。陆洲没见着谢尘星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