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亚的视线不禁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那里有不少红色的细小伤口,已经被细致地涂上了药,而对方手腕侧竟有三两个牙印,总体看上去不算很深,已经全都结疤了。西亚想到自己之前尝到的血腥味,心中明白这几个伤口看起来很浅,可能只是因为这个alpha的恢复能力很强。
西亚想要说什么,喉间却像是堵了东西。他想要为对方在暴雨夜对他的安抚陪伴道谢,想要为自己咬伤他道歉。但是这些话却因为一些疑虑而无法自如地说出口。
这个人真的是好意吗?为什么病房的门是锁住的?为什么他现在还抱着自己没有离开?那些轻音乐、插画书、时常更换的插花以及那个绒鸭抱枕,是不是裹着糖霜的毒?底下其实藏着更加致命的坏心,只等他袒露出肚皮再给予彻心一击?
从前的西亚绝不会以这般恶意揣测一个友善对待他的人,可是经历了这两年多的劫难后,他变得更加敏感胆怯。对他来说,连接纳他人的善意,都成了艰难的冒险。
西亚目光放空,直愣愣地盯着面前手腕处的牙印,原来自己咬了他那么多口吗?他竟然也任由自己发疯,不但没有任何反击,连糟糕的情绪都不曾流露丝毫,甚至还给他上了药。
大脑钝钝的,思考变得缓慢又消极,西亚蜷在一个alpha的怀里,似是连本能的恐惧都被晨起的温暖困意钝化了。
自己为什么还在继续放任他此刻称得上冒犯的行为呢?至少要将他推离不是吗?
可如果……真的是伊洛科把他转给了……
至少这个alpha看起来是一个极为冷静且自制的人,行为中透出来的细节甚至还有一点温柔,就这样了吧,还有什么可求的呢?只要不再回到伊洛科那里……
西亚闭上了眼睛,试探般小心翼翼地用脑袋蹭了蹭身后的人垫在他颈下的手臂,像是一只主动靠近示好的猫咪。
身后的人却对西亚突然的亲近没有任何反应,西亚有些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整个人往后挪了挪,更加紧密地与对方压在了一起,像是两把完美契合的勺子。
身后人坚实的肌肉质感清晰地反应在他的身体上,西亚微微翘起的臀部恰好贴在了最灼热的部位,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那一团的巨大尺寸。外表看起来再冷淡无欲的alpha,晨起时的下身也硬到发烫。
西亚小幅度地摇动着臀部,似有若无地侍弄着身后alpha的性器,那物事被西亚蹭得更加鼓胀了,极有威胁地抵按在穴外,似是随时会连带着布料一起捅进来。发顶的呼吸突然乱了,西亚有些畏惧地轻颤了一下,张口努力了几回,终于发出了轻得好像随时会消散的声音。
“生殖腔……那里……不要插进去好不好……”西亚的眼角因为羞耻染上了一抹深红,“里面……被放了东西……其他……都可以的……”后面的字句已经开始发抖,连带着西亚整个人都在可怜地颤抖。
“你怎么了?”身后的人却向后躲了一下,连带着那灼热跳动的性器也从臀部离开了。环在身上的手摸到了西亚的脸上,在眼角揩到了一些水渍。希德利斯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是令西亚自惭形愧的冷淡,“你不用这么做。”
难以言喻的羞耻冲上心头,西亚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毫无尊严的废物,竟会生出臣服于“好脾气的新主人”的荒唐想法,甚至还主动做出这样淫乱的举动,说出这些不要脸的下贱话。
“对不起……对不起……”西亚不断重复着道歉的话,过盛的耻辱折磨着他的心魂,他的声音中满是痛苦与张皇无措,“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恶心下贱,但是求求你,不要用这种方式玩我了,我真的好怕,如果想要伤害我的话,直接来好不好?请不要假装对我好……”
西亚缩成了一团,脸完全埋在了枕头中,柔软的枕芯被泪水浸湿了一大块,压抑断续的哭声闷在底下,好像随时会因为高频次的喘息被残酷掐断。
希德利斯没有说话,停顿了一会儿后,开始动作生疏地轻轻拍抚着beta的后背,任由脆弱的beta尽情哭泣着,像是要将所有的不甘和屈辱都完全发泄。垫在颈下的手臂则小幅度调整着,使对方不会因为压得太紧而喘不上气来。
不知哭了有多久,粗哑的哭声逐渐转为细弱的抽噎,西亚眼睛红肿,整个人还在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后背与身后的人时不时碰触在一起,却已没有了先前的暧昧感,反而有某种奇异的温情与安心。
他哭得很累,却觉得全身上下从未有过的畅快,好像压在身上的一些重量也随着哭泣减轻了许多。
“等结束后,”希德利斯的声音带着不惯于安慰的生硬,“我会帮你回家。”
西亚并不明白对方所说的结束指的是什么,只是回家这个词就让他整颗心都炽热了起来,回家……回到那个有着漫山金黄稻穗的地方,那个充斥着无忧笑声的过去。在外受辱的这两年,他总是会想起莫尼星,想起街道上的热闹烟火。他不敢回忆艾伦,不敢回想在那个熟悉的房间里发生的事。但若是连莫尼星都不敢回去,他就真的没有家,没有生命的归处了。
“真的吗?”西亚回转身,激动地拉住了对方胸前的衣服,双眼湿漉漉的,紧紧凝望着他唯一的希望,交托了自己最后的信任。
希德利斯被西亚那依赖祈求的目光看得呼吸一窒,他的视线又不自觉滑向西亚被掩在被子下的小腹,那里已经孕育了一个不被期待的生命。
希德利斯一向平静无波的声音竟染上了几分不稳:“会帮你回家的,但还需要一年。”
“太好了……”西亚喃喃道,眼中却又落下了泪水,绝望的人只需要一点点念想就能生出新的力量,他扯出了一个笑,因为过于红肿的眼眶甚至有点丑,却甜得粘牙,“你人真好……”
希德利斯突然有点不敢看西亚的眼睛,他没有说谎,只是隐瞒了太多,面对眼前这个身心都伤痕未愈的beta,他竟生出了从未有过的内疚感。不愿再继续原定的怀柔,希德利斯改变了最初构想好的“交易”。
“夺梦星盗团的塞西尔,是你的丈夫吗?”希德利斯试图表述得委婉,但出口却是最为直接的话语。
“……”熟悉可怕的名字让西亚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他左手的无名指不由蜷曲了些,好像上面还卡着那枚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戒指一般。
他本以为听到这个名字,他会像一只被吓破了胆的小动物一般,表现得丢人又难堪,但实际上他却比想象中要冷静得多,甚至有一种“终于来了”、“原来如此”的尘埃落定感。
“需要我做什么吗?”西亚没有回答希德利斯的问题,而是直接反问道。
希德利斯感觉西亚抓着他胸前衣服的手松开了,他有种莫名的不适,好像身上的什么锚点飘走了一般。
“我需要你配合计划,将他引入目标地点。”希德利斯的声音依旧淡漠冷静,但是灰色的眼眸却始终只凝视着西亚发红的鼻尖。
“好。”西亚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语气平稳,没有半分犹豫。
“……你可以拒绝,”希德利斯却反而有了动摇,或者说,他的天平甚至在往另一方倾斜,“我依旧会实现之前的承诺。”
西亚勉力笑了笑,却没有如希德利斯所希望的那样拒绝,反而轻声问道:“只有塞西尔吗?”
希德利斯愣了一下,在现有的信息线索中,夺梦星盗团的团长塞西尔.布兰,正是先前以虚假身份发布寻妻启示的幕后人。
“还有他的双胞胎兄长,肖恩.布兰。”西亚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是无力到飘忽,“既然要拘捕星盗团的祸首,不可能只抓一半吧。”
夺梦星盗团的首领竟是双胞胎的两人,之前的几个疑点一下子便都能解决了。希德利斯一边记下这个新信息,一边却又因为这个信息潜藏的含义生出了躁意。
西亚相信自己能同时引来这对双胞胎,这是不是意味着,西亚与那两兄弟……
似乎是发现自己有了等价交换的价值,西亚的情绪变得平稳了很多。他哭得太久,整个人都显得乏力疲惫。
希德利斯从床上起来后,换上了机器人送来的替代衣服,给西亚倒了杯水后,调出房间里的治疗仪给西亚按摩了一下眼睛,西亚没有拒绝,乖乖地任由希德利斯帮他消解红肿。
西亚想起了之前希德利斯给他擦洗身体,还试图帮他更换浴巾的事,那时西亚被他冒犯的动作吓得哭了出来,现在看来这可能只是希德利斯的个人爱好,喜欢照顾别人。
“希德利斯.费尔法,我的名字。”快要离开西亚的房间时,希德利斯终于记起自己还没有做过正式的自我介绍。
西亚有些迟钝地眨了眨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应道:“……西亚.阿塞德。”
希德利斯站在床边有微不可察的踟蹰,那双灰眸甚至背离主人的意志又落在了眼前的beta身上,最终他还是转身走向房门,身后传来一声轻软的呼唤,很轻易便将他的脚步阻住了。
“希德利斯……”西亚很是认真地念着这个名字,语调显得格外温柔,“我可以……有一个终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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