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
“是的。”你听见年轻的刀客顿了顿,如是回答道,“我确实是为了彼岸花而来。”
名唤橘右京的年轻刀客是魔界为数不多的来客。罕有活人愿意踏足这片永远漆黑且萦绕着亡魂的焦土,而愿意来此的大多数有所求,他也不例外。
“能生Si人r0U白骨的彼岸花……”你朝他轻轻抿唇一笑,“愿意为了彼岸花来到这种地方,看来右京先生有很想要救的人呢。”
橘右京偏过头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微微瘦削的双颊泛上一阵不正常的cHa0红。
“咳、咳……是的。”他顿了顿,笃定地说,“一个必须要救的人。”
你的心头突然涌上一点难言的酸涩:“……是吗。”
自橘右京来到魔界之后,他便从来没有问过你的来历。大抵在他心中,除却寻找彼岸花与被他藏于心间的那位nV子,其他都与他毫无g系吧?
……可你偏偏就是他在寻找的彼岸花。
“是圭小姐的母亲。”橘右京苍白如金纸的面容难得地露出了近乎柔软的神情,“她的母亲病得很重,圭小姐很担心她……”
他很快又自觉失言:“抱歉,原本不该拿这些打搅你的。只是突然想到圭小姐,就不由自主地念出她的名字来了。”
有所思,才有所念。橘右京为她峭崖折花、为她擦刀舞剑、为她孤身赴此绝地;是何等执着、何等缠绵悱恻的……恋情啊。
你执着两世的人另有所Ai。
“您喜欢她。”
他紧抿苍白的下唇,一贯古井无波的面庞却微微松动:“圭小姐出身高贵,我一介浪人,躯残T弱……岂敢如此肖想。”
“可是您喜欢圭小姐。”你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这与身份地位无关。”
橘右京苍湛的瞳眸闪过微微失神的弧光。
“您从未看清过您自己,”你侧过头去,忍住yu要滴落的泪水,“右京先生,请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是。”他低声说,拇指轻轻挲过自作·无铭的刀柄,“我喜欢圭小姐。”
他喜欢圭小姐。
是祈求不要出现、又偏偏在意料之中的答案。前世的记忆苦涩地翻涌而来,携带着只有你知悉的过往,将你捣得T无完肤、支离破碎。你的心似乎有些许惶然,更多的是蔓延脊髓、无法收束的疼痛。
踌躇无数个夜晚,你终于下定了决心。
-其二-
彼岸花。
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见。
你运指盈盈一点,那朵柔软舒展着花瓣的焰红sE花朵就落在了橘右京的掌心。
“这是彼岸花,”你轻声说,“我知道右京先生你一直在找它……它确实可以治好圭小姐的母亲的病。”
它也可以让他的心上人重新绽放笑颜。圭小姐幸福的,被温柔地宠Ai着的笑……一定很美丽吧。可是幸福也好、被Ai着也罢,你从未、亦再也没有机会拥有了。
橘右京伸手接住了彼岸花。生长在魔界焦土的它却脆弱得如同剔透琉璃,微微散发着似有似无的晶莹魂光。找寻多年的魔界之花近在眼前,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可橘右京却并未如同他想象中那般如释重负。
“你是在哪里找到它的?”橘右京并未收起彼岸花,转而略微有些失控地询问你,“我找了很久,你是怎么——”
橘右京从来不是这样将喜怒形于sE的人。也只有关于圭小姐的事,才能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吧。你释然地想。
“……这是彼岸花叶。”你并未回答他的诘问,只是垂着眸子,将一片莹莹翠绿的叶子贴上橘右京的左x。彼岸花叶触碰到他的x口的刹那,碎成寸寸星光,悉数涓涓汇入他的身T,“右京先生的病很严重,不能一直强撑着。”
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见;若有相见时,冷月葬花去。两世执着成灰,你也曾可悲地嗟叹着所谓命运,却如同飞蛾扑火般心甘情愿地为了他献出一切。七魄为花,三魂为叶,花叶尽谢后,世间当再无曼珠沙华。
橘右京只感觉有一GU令人怅然若失的温暖源源不断地自x口涌入他的身T。他身T里因战斗与肺病留下的沉疴正被逐渐治愈,轻缓得如同一场浅金sE的细雨。
“你……”橘右京终于动容,“你到底是谁?”
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本源,稀薄的力量逐渐无法维持住现在的形态,你的身T中空虚感更加强烈。一种快要崩碎的感觉自指尖无力地传来,你垂首一看,是魂T已然开始弥散的r白sE。
好不甘心……
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吧。完整地奉献自己,成全他希望中的全部;如果注定今生亦是此般潦草收场的话,请至少让我恋慕的人……让他永远无病无灾,永远幸福完满。
这是你的愿望…也是你的誓言。
“我长于冥河之畔,汲亡魂愿力而生。”你望着视线中逐渐模糊扭曲的橘右京的脸庞,心中却澄明一片,只觉得好像彻底放下了什么一般,“我是你在找的彼岸花。”
有遗愿未了的不幸魂灵会转世成冥河畔的曼珠沙华,怀抱着永远不会实现的愿望,亘古地徘徊在这个漆黑凄清的魔界。
橘右京隐隐猜到些许。可猜想被真正落实的一刹那,他却只觉得自脊柱上漫起一阵蚀骨的寒凉。
“……你会消失吗。”他低声问。
“会的,右京先生。”破碎的裂痕已经从指尖蔓延到了手臂,你感受到自己快要完全消失的思绪,哀伤地应他,“祝您……武运昌隆。”
武运昌隆。但不止是武运啊右京先生,就当是为了我,也请去追寻属于您的恋情吧。绝世的刀客需要一位为他擦刃洗剑、能与他琴瑟和鸣的美人,那是圭小姐才能给予您的安稳归宿。
至少我不是您在追寻的那个人。
只是…右京先生,前世今生都是一样的结局,那我还可以大胆地……大胆地向您祈求来世吗?
“…右京先生,”你释然地朝橘右京轻轻g勒出了一个苍白羸弱的笑,那是残余力量所能支撑的全部,“你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