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蕴……
沈蕴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绷住了嘴角,没有开心的大笑出来。
真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他正愁该如何缠住大反派,让大反派当自己的长期饭票,就突然冒出了这一遭。
到底是十八岁的年轻男孩子,心中还是有一个修真的武侠梦的,现在,全文中最强大的角色主动要收他为徒,沈蕴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果断的点了头,站起身,一撩衣袍,对着大反派恭恭敬敬的行了个拜师礼。
“徒弟愿意。”
大反派神情微松:“起来吧。”
顿了顿,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蕴。”
大反派点了下头:“我叫谢道兰,从今往后,你唤我师父便好。”
沈蕴忙不迭的点头。
在修界,拜师收徒是头等大事,礼数繁重,要三叩九拜,赠礼敬茶,再请命牌,燃灯烛的。
可此刻,在这间狭小破败的荒庙里,三言两语之间,师徒之约潦草的定了下来。
沈蕴还要出门干活。他离开荒庙,没走几步,就愉快的哼起歌来。
他并不知道,谢道兰做这个决定是用了多大的决心,一整夜的光阴,反复纠结,只为了能将他名正言顺的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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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道兰其实并不想要徒弟。十六岁独自扛过金丹期的天劫以后,师父的不闻不问让他彻底冷了心,师徒二字于他而言,比天山上的冰雪还要冰冷刺骨。
那乞丐……沈蕴见过他最丢脸的样子,也知道他最隐秘的秘密。他被沈蕴看过身体,嘴对嘴哺过食,沈蕴甚至在他腹痛时,抱着他……
谢道兰在沈蕴面前,早已没有任何形象可言,他也不觉得沈蕴会对自己有徒弟对师父的那种尊敬的感情。
可谢道兰也实在不知道,除此以外,还能用什么办法把另一个人留在身边了。
好在沈蕴没有怀疑他说话的真假,十分干脆的就点头答应了。
盘腿坐在荒庙里,他默念功法,努力的吸收空气中的稀薄的灵气,然而对于断裂的经脉而言,那点灵力不过杯水车薪。
心中难免有些发愁。
一修炼,时间便过得格外快。
谢道兰本以为沈蕴会和往常一样,直到半夜才能回来。可刚到傍晚,沈蕴便披着一身晚霞走进了庙门。
脸上笑眯眯的,手里还拎着一个油津津的荷叶包。
他将荷叶包放到谢道兰身旁,笑着解释道:“工地那边已经正式完工了,工头提前结了工钱,还多给了一些,我就买了只烧鸡。师父重伤初愈,要好好补补身子。”
谢道兰是知道沈蕴生活有多么拮据的,他看着那只烧鸡,低声道:“我不是为了这些,才收你为徒。”
“我知道。”沈蕴道,“是我想多照顾师父。”
谢道兰莫名有些耳热,抿紧唇角,不说话了。
沈蕴又道:“对了,师父,早上的时候,你……您说您是修真之人。”
谢道兰道:“没错。”
“我今天干活的时候,听说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流言,好像与此有关。”
凡界修界虽相隔甚远,但传言总是不辞万里的。谢道兰没放心上,只淡淡问了句:“什么?”
沈蕴笑了笑,把自己早就打好腹稿的谎言一口气说了出来:“据说有人在南边的小城里,发现了一颗会发光的红珠子。一开始发现的人以为那是宝贝,就一直贴身带在身上,结果没过多久就暴毙而亡。后来,其他人接手了那珠子,可无论是谁,只要与珠子接触过,不出三天,就会死于非命。”
谢道兰几乎立马就想到了一样能与这描述对上号的宝贝。
四至宝之一的血珠玉。
对凡人而言,血珠玉是夺人性命的可怖诅咒。
但对于修真者而言,却是千年万年都难得一遇的天材地宝。
他道:“哪座南方小城?”
沈蕴道:“好像是叫什么问河城……师父有兴趣?”
谢道兰点头:“有。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就出发。”
沈蕴故作讶异:“这么急?好吧,您先吃饭,我去把胡子和头发整理一下,我自己一个人就算了,现在当了您的徒弟,可不能再邋里邋遢的给您丢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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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湖面,沈蕴用腰间藏着的小刀剃去了脸上跟了他不知道多久的胡渣。
再用之前从农家皂角树下捡来的皂角搓了下乱糟糟的头发,实在理不开的头发就用小刀割掉。一番忙活后,沈蕴洗了把脸,看着湖面倒影里清爽帅气的青年,咧开嘴笑了一下。
不只是为了形象,他也是在用这种方式和身为乞丐的自己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