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形容那种眼神,空洞,强烈,逐渐升温到要烧穿介质。
倘若在战场上看到这名敌军士官,以普通兵种的胆量绝对会掉头就跑。
就在莱默尔开始对这一幕和坚挺的红灯感到恐惧,要对司机脱口而出的冲动升到嗓子眼的时候,下面的人兀地有了新的动作。
金发军官定定望着飞行车,掀起宽松的外套拉过头,信手扔在一边,坚定而有力的姿态还是从军时的那般简练、优雅。
然而黑色毛衣挺出已经显怀的小腹,陈述着他的人生已经天翻地覆。
莱默尔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僵住了,那个不够乖巧的弧度像蛇一样钻进他因为恐怖而缩小的瞳孔,爬进深处的灵魂。
憔悴的原因,锲而不舍朝他追来的理由。
一个一个字眼地变作刀子捅进他的心里!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可能,斯内克…不要骗我,我会让你后悔的斯内克,别开玩笑…
鼻尖和眼眶突然酸涩,莱默尔突然不能够呼吸,他疯狂地咬紧牙齿,吞咽掉那要呕出心血的哭声。
他在哪里?
在人间的地狱里吗。
从一开始就陷进污秽里了,原来他是走了一条这样腥臭的不归路,他转身的那刻被整个世界抛弃,去不到忠贞的牌坊,也没有守住名声的权利。
他以为他可以承受为复仇付出的所有代价,可孩子——阿青再也没有机会能够养育的后代,他却在阿青死后把这个机会给了别人…
原来灵魂的痛苦比肉体更遥远。
斯内克肩背上发生虫化。
黑虫甲片飞快的蔓延生长出去,把肩背连成一片,脊背龙骨高高地隆起,在某个刹那破裂,在血肉飞扬中伸展出一对遮天蔽日的灿烂龙形翅骨,破破烂烂的翼面有枪眼、锐器撕裂和刮花,密布伤口,象征着军雌强大的勋章。
来不及有一次完整的眨眼,虫化的巨影就高扑到飞行车的侧面,尖利后足抠进车身,在半空中固定住摇摇晃晃的躯体,左爪按住车顶,右爪向后座的防弹车窗直直戳来。
受到袭击,司机反应极快,他的右手臂立刻开始虫化,向后座的莱默尔伸过来,要借助地利将雄虫先一步抢在手中。
斯内克的意图太明显了,但凡迂回一下,也不至于让司机做出针对性的应对。
漆黑的右爪击碎了防弹玻璃,为免伤到莱默尔,巨爪将玻璃渣子掏开,扬到大马路上。
“客人,这边!”司机喊,完成虫化的深绿色虫鳞大手强先向莱默尔握去。
可结果他抓了个空。
莱默尔仿佛不经意地侧过身体,让司机自信的一掏完美错过,只捞到他衣服的片角。
斯内克的右爪也在这时第二次伸过来,这一次没有了车窗的阻碍,漆黑巨爪顺畅地张开,将正在向外爬的莱默尔罩在爪心。
“客人!”
司机没看明白莱默尔刚才是怎么动的,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情急之下没抓准,车子晃的太厉害了,莱默尔一介雄虫身娇体弱,摔到嵌窗边上也很正常。
他想不到还是莱默尔有主动闪开他的可能。客人怎么可能主动迎向劫匪?
斯内克把正在扒拉碎玻璃窗框,爬出了半个身子的莱默尔捏在爪里的时候,绝望的脑子突然安静了,什么杂音也没有。
事情发生得太快,他动手没考虑太多,没想过居然能成功,一场无计划的绑架,沾了一点好运,以及多亏了人质主动配合。
莱默尔握过窗框的双手满是血液,面容惨白,一句话也没说,被他拿住以后一动不动地呆在坚硬的甲片包围里,等着他任意处置。
透过虫眼,看到莱默尔仿佛等死的颓废模样,斯内克的心绞疼,虫化后的声带不能说出语言,他唯有按捺住躁动急速振翅飞离事发现场。
路上,有警笛出警的尖锐鸣声,照相机的闪光灯,路人试图跟着来看热闹。
风暴少校的长处突出一个“快”字,避也不避地冲过各种各样的围观人群,甩掉警察飞出首都,停在郊区新建开发城的一处工地仓库。
这里是他为了跟踪莱默尔,秘密收拾出来的临时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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