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有什么问题。”南雪懒懒回道,在外面需要维持形象,如果在家也要成天端着,她宁可不活了。
赵衡摇了摇头,坐下来,没问工作,先问了一件他更关心的事情:“刚才和谢仪说了什么?”
“啥都没问出来。”聊到这个,南雪瞬间来了精神。她坐起身,手肘放在桌子上,两手支起下巴,眼睛亮亮的,一副等着吃瓜的表情,“你到底有什么事啊?还要托我拐弯抹角地去套话。”
“没什么,他刚才怎么说的?”
“就是一句话,他不知道,也没有什么事情瞒着。”
赵衡看着窗外沉吟着没有说话。此时春光正好,别墅周围种植着一片片的紫花泡桐,西府海棠和日本晚樱,粉粉紫紫的花朵盛开得妩媚粲烂,连绵成一片细密的花海,将华丽的别墅围绕其中,犹如世外桃源。
此时有一个人影正坐在花树下看书,他穿着白色的衣衫,修长的手指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浑然没有发觉他的身影已落入楼上人的眼中。
南雪顺着赵衡的目光也看向窗外,又观察了一下赵衡凝望入神的姿态,嘴角上扬,又赶紧抿住嘴唇生怕自己笑出声。
赵衡注视着花园中看书的谢仪,谢仪似乎一直如这般沉静,从来不会因为外物改变自己的心志,那双深邃如湖水的眼睛,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从未改变过。外界的惊扰也只能让表面水波荡漾,但倘若一直潜入湖底,就会发现那里平静得如同波澜从未存在。
赵衡觉得自己快要失去耐心了,如果他等了这么久,还是不能让谢仪敞开心扉,那何必一直止步不前。
他轻轻按住胸口,感觉胸膛里的猛兽似乎马上就要破土而出,叫嚣着不够满足、想要更多、想要——把那人连皮带骨一口吞下。
过了一会儿,赵衡转过头,神色如常,说道:“上次的事情处理完了?”
“当然,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啊。”南雪端正表情,免得被对方发现她刚才在看什么。她将文件包里的文件连同移动硬盘一起放在桌上,推到赵衡面前。
“这里是全部的备份吗?”
“不一定,这里只是对方公司里电脑的备份。他自己的个人电脑,甚至云端服务器都有可能存储有备份。这些我们都必须通过他自己才能接触到,因此我们现在也不能确定还有什么。”
“这部分我来解决,”赵衡看了看硬盘下的文件,“他的护照已经上了禁止出国名单?”
“是的,但是你知道的,他肯定有其他护照,出国也不只有一种方法。最好还是时刻监控,不然他使用假身份离境就麻烦了。”
赵衡单手托住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露出一个泠洌的笑容:“没事,他要是出国的话还好办一点。不出国才麻烦,随便找个深山老林,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他人。”
“行吧,您老人家想好就安排呗。”南雪无所谓道。
“另外一件事呢。”赵衡将东西收到一个专门的纸质文件箱里,放在一边。
“也差不多了,这里是全部资料。你的猜测是对的。”南雪打开电脑,点开一份文档,展示给赵衡看。
赵衡浏览了一遍文档内容,毫不意外,脸上只有厌倦:“还真是家贼难防,除了赵循还有谁?”
“你的另外一个‘弟弟’赵徖,前头出头露面的主要是这两人。但是背后试图做空赵氏集团股份的还有陈氏资本和荣世传媒的那个太子爷——看来你得罪的人还不少。”南雪一点不担心赵衡生气,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到现在还不死心,居然还拉上这么多替死鬼。”赵衡并不在意背后捣鬼的有多少人,他也不担心对他怀恨在心的都有谁。对他来说,搞清楚是谁,然后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就行了。
相比于这些家常便饭的阴谋诡计,他觉得此时花园中读书的那人更棘手。
“反正我资料送到了,你自己看着办。下次能不能不要叫我做这种事了?搞得我好像你的黑手套一样。”南雪趴在桌子上,一脸无奈,“要不下次选冯哥?”
“他不合适,万一在我母亲那边说漏嘴就不好办了。”赵衡果断否决,冯翊是母亲那边的亲戚,有些事情的确不方便告诉他。
“那就是我方便又好用呗,什么脏活累活都丢给我。”南雪撇撇嘴,她就知道。
——
谢仪在别墅待了几天,萧亦辰终于传来了消息,说钱总最近摊上了大麻烦,据说欠了不少钱,正在焦头烂额中,应该暂时没空找他了。
谢仪松了一口气,连忙谢谢对方帮他忙。
“其实不算我的功劳,最多推波助澜了一下,”萧亦辰发来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听说是姓钱的公司亏损很久,资金链已经彻底断裂。他的副总戴罪立功,直接抱着所有账本举报到了税务局。加上他自己赌博还输了不少钱,根本还不起高额债务。这时候恐怕正在头疼如何跑路躲债呢。”
“我依然要谢谢你,改天我请你吃饭,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都可以找我。”谢仪诚恳地一字一句打出感谢的话语。
“好啊。我想吃你亲手做的饭。”萧亦辰又发来一个“害羞”的表情。
谢仪叹了一口气,他最近根本没办法单独出门。赵衡倒未限制他的出行,但是每次出门都有有人拦住他——有时候是保镖,有时候是负责生活事项的刘助理——然后礼貌而不卑不亢地解释道,赵总说了,安全起见,谢先生出门必须有人陪同。
谢仪想了半天,还是回复道:“好的,但我最近日程比较紧。等有空的时候,一定当面感谢你。”
萧亦辰发来一个“开心转圈”的表情。
谢仪刚准备放下手机,发现居然有人打电话进来。
号码未知,谢仪有些不祥的预感,他犹豫了一会儿,点开通话按钮。
他将电话贴近耳边,低声问道:“您好,有什么事吗?”
“我以前小看你了,小贱人。”耳边传来的是一道谢仪忘不了的声音,这声音饱含恶意与怨毒,又带着疲惫的沙哑,听起来粗粝而可怕。
谢仪喉结上下滚动,感觉喉咙里干涩无比,他无声呼出一口气,才问道:“钱正则?”
“是我啊。我没想到你除了床上的功夫,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本事,”钱正则的声音似乎是从地狱中传来一样,“我最近的麻烦都是你搞出来的吧,还是你的金主?你居然真的敢说出去啊,不怕你主人不高兴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有如今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呵,别以为能用这种伎俩瞒过我,”钱正则的声音里满是恶意和穷途末路的疯狂,“小婊子,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周六晚上8点,带着五百万现金来酒店。你来,我就把所有的照片和视频给你。不然那么好看的东西,可就会出现在星曜每一名员工的手机里。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现在去哪里找那么多钱?!”谢仪没想到对方到这时候居然还敢勒索他。
“那就去找你主人要啊?你不是很得宠吗?”钱正则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谢仪听着电话挂断的“嘟嘟”声,心中又气又恨,五百万,还是现金,距离周六只剩两天,他现在要去哪里找?钱正则这是要压榨干净他最后的一点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