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怪异地瞧了俩人一眼,“这样啊……”又道:“毕竟是小世子,皇后娘娘说总不能一直劳烦九皇子,还是接到宫里照管着的好。”
江奉恩抿了抿嘴,皇后娘娘是孩子的祖母,待在她那儿总归是比九王府好的,便避开了嬷嬷,低声安慰了陆钟弈几句,让他在祖母那儿,自己过几日再去看他。
把孩子安抚得止住眼泪,陆钟弈才乖乖地上了马车。
嬷嬷暗暗看他,又看到他挺起的小腹。江奉恩怀孕的事已经整个皇宫都传便了,她看江奉恩对待小世子那模样,活像自己才是世子的母亲。
“王妃和小孩儿真有缘。”
江奉恩只是勉强笑了笑,没说话。
他注视着马车离开,又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府。身后的下人们不知什么时候全都走了,只剩下端莫语。那人脸色苍白得不正常,眼睛死盯着他。
端莫语先前见过世子,只觉得是长着和太子一模一样的脸,又莫名觉得熟悉。但如今见他和江奉恩站到一块儿,他立马就回过神了,他自小跟着江奉恩一块儿长大,怎么可能看不出,那孩子哪哪儿都有江奉恩小时候的影子。
江奉恩并不想与他多待,扭头就走。
可手腕却被人扯住,他回过头和端莫语对上。那人质问他:“这四年,你一直和太子在一起?”又望向他的小腹:“这个孩子是他的吧?”
他抓得江奉恩很痛,他皱着眉抽回手:“这与你无关。”
看着端莫语有些扭曲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端莫语,你是不是很恨我?”
端莫语一愣,又听江奉恩开口。
“我自认为你跟在我身边那些年我对你不错,但你为什么总跟我过不去?”
若是怪他总围在陆岱景身边,但如今自己也远离了陆岱景,可怎么瞧着端莫语的样子像还是不满意。
见端莫语愣神,他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陆岱景昏迷了四五日才悠悠转醒。
“殿下您醒了!”安公公喜出望外,忙让人去叫太医。现下有些晚了,安公公不说话,这房里就静得人心慌。
“江奉恩呢?”他开口问道。
“这么晚,王妃大概是睡了。”
陆岱景点点头,不等太医过来,便又睡过去。
第二天他醒得很早,安公公伺候他更衣。
“我睡了几日?”
“回殿下,有五日了。”说完,见陆岱景皱着眉,便又开口:“王妃每日都会过来坐一会儿。”
陆岱景也没说话,见安公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问:“还有什么事?”
“听宫里传来消息说……太子今天早上从牢里放出来了。”
陆岱景倒是没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拿不出证据,被放出来是迟早的事,只不过虽没有证据证明太子谋逆,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没有这个心。自此之后皇帝对他的猜忌只会有增无减。
烧已经退了,只是那池水实在太过冰凉,在水中的时候还不察觉,只觉得浑身的刺痛都消除了似的舒服,现在醒过来,感觉哪哪儿都是冰的,他又多穿了件衣服才出门。
一路走到江奉恩院外,大门紧闭着,陆岱景却没有动作。
“殿下,要进去吗?”
事实上,他很想看看江奉恩。但是又生出一种没由来的胆怯,好半响,他才开口:“不了。”
“安排马车,我要去宫里给贵妃娘娘请安。”
那头的贺贵妃同样是火急火燎,本想着这次一举扳倒陆延礼,但她暗中安排诬陷的叛贼竟一夜间消失得一干二净,没等她再谋划,陆延礼就被放出来了。
“娘娘,九皇子殿下来了。”
“快叫他进来。”
“阿堇,你身体如何?”
“劳母妃挂念,已经好多了。”
贺贵妃握紧喝了口茶,“太子的事你可听说了?”又说:“你昏迷这几日有人动手了,那些安排的逆贼如今人影都不见。”她看上去十分慌乱,陆岱景却如同置身事外,开口却是问起另一件事。
“母后,当年我被冤入狱,救我出来的人,不是你吧?”
贺贵妃心里一跳,紧紧地握着杯子,强装镇定地问:“怎么突然提起这事儿?”
“母妃回答我的问题便可。”但看着贺贵妃的表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开口道:“是江首辅,对不对。”
“阿堇胡说什么呢,那时候是我……”
“母妃。”陆岱景皱着眉打断她:“您还是说实话吧。当年谋害皇子,您分明也参与其中吧。”
贺贵妃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你怎么……”
陆岱景怎么知道是她?
那时她暗地里与三皇子的母亲箫妃一同悄悄害死了不少刚出世的皇子,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还是被人发现了把柄。她还不及动手,箫妃竟是先把陆岱景推了出去,毕竟陆岱景母亲就是这样的人,怀疑到他身上简直再正常不过。
眼见找到了这么个替罪羊,贺贵妃虽然不舍这枚培养多年的棋子,但她若是再帮陆岱景,更容易引人怀疑,只好哑巴吃黄连,硬生生地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