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心脏猛然一跳,浑身冒出热汗,又瞬间被夜风吹冷。
——是血。
夏知大脑一片空白,他从未感觉死亡离他原来这样近。
……那些人,有枪,并且,是想杀他!
贺澜生死死咬着牙关,熬过那剧烈抽搐般的阵痛。
夏知感觉他握着自己的手,慢慢松开了。
很慢很慢,但的确在松开——
“……快……”贺澜生咬着牙,喘息说:“往山上跑……躲起来……”
夏知蓦的回过神来,知道现在不是发呆得时候,他反手握住贺澜生,“能走吗?”
“只只……”
贺澜生嗓音低哑,因为失血,他有些头晕,“松手,你先往山上走……”
“你他妈叫我什么?”夏知愣了一下,一种诡异的不适感升起来,“……别这样叫我!”
贺澜生忽然说:“嘶,疼。”
夏知把撑起贺澜生,看见大腿处汩汩流血的地方:“伤在大腿上?”
贺澜生嘶了一声,皱起眉头:“……”
“啧,我倒是能把你扔这自己跑,然后等第二天你的尸体上社会新闻吗?”
那些人来路不明,还有枪,做出什么事儿都不算夸张。
夏知唾了一声,费力把人撑起来,“想让我他妈对你愧疚一辈子,你倒是想的怪美,傻/逼。”
“沉死了,一个腿能动吧?撑着……草草草,我扯不动了,你是不是该他妈的减肥了,撑着点啊……”
贺澜生:“减什么肥,我那都是肌肉。”
瞎瘠薄得意什么,他以前肌肉比你少?
但看在对方替他挡枪的份上,夏知也就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废话真多。”
但糟糕的是,贺澜生枪伤还在不停流血。
然后夏知就发现,他和贺澜生不管走到哪,都明晃晃的被血迹出卖。
月色似乎都被鲜血浸染的绯红。
少年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贺澜生微微侧眼,望着少年。
他皱着眉头,盯着地上的血迹,和他大腿流血的地方,很烦的样子。
额头有汗,却没有将他丢下的打算。
少年忽然问:“你有刀吗。”
贺澜生微顿:“裤兜里有工具刀。”
夏知从贺澜生兜里摸到了一把多功能工具刀,兼挖耳勺指甲刀一堆没用的小工具,还摸到了个造型别致,看起来很贵的打火机。
夏知让贺澜生先靠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拿起刀割开贺澜生大腿上的裤子布料,看到了创口,很深,子弹不知道在哪,只有殷红的血汩汩的冒出来。
夏知身上穿着的和服,是极软的丝绸料子,少年用刀割下长长一截,搓成一条绳,狠狠勒在创口上方。
夏知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布绳深深陷入肉里,然后被少年系上,阻止血液流通。
血流渐渐少了。
夏知皱眉说:“我不会取子弹,可能会让你大出血感染,那就完了,等会到安全地方我报就个警。”
他拿了打火机,在贺澜生伤口上简单燎了一下,权当一个没什么用的消毒,又割了袖子,给贺澜生把伤口包扎上了。
血止住了。
贺澜生声音虚弱:“你还挺熟练的。”
夏知淡淡说:“初中不懂事打过群架,被人用刀捅伤过,不敢回家,就这么瞎糊弄的,不过现在没酒精,只能糊弄一天,还得去医院。”
即使是第一次遭逢这样的惊变,少年眉眼间里也有着令人心安的沉着。
夏知又听到人声,应该是那群人找来了。
夏知:“啧,先躲林子里去吧。”
贺澜生看他。
少年眼里没有软弱和怯懦,没有恐惧和不知所措,明明毫无经验,又遇到这样几乎要命的追杀。
他只惊慌一瞬,此时却已完全冷静下来。
他乌黑的眸子仿佛被月光浸透,一汪的纯粹清亮。
贺澜生本以为自己对夏知的纠缠,只为那侵入骨髓的浓香所衍生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