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来了位不速之客,并不是说来人故意寻衅滋事砸场子,而是来人是个怀孕的Omega。
来人穿着一件月白色素纺丝绸袷袍和一条纯白的绸裤,这种中式定制的衣袍如今市面上很少见,一是挑人,一不小心就会穿得拖泥带水,摇摇晃晃显得小家子气,二是选料讲究,对裁缝的要求很高,剪裁功夫不到家就糟蹋了料子,也做不出国韵底子厚重又轻盈的味道。
一楼大堂的经理虽然平日接待的多是来寻欢作乐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轻,但在‘后宫’待了多年,也见过不少人中龙凤,一看这身穿着就知对方家底不但丰厚,家训也定是颇有沉淀。
再看周身气质,能将一件中式袍子穿得此般超凡脱俗的人实是罕见,更何况对方还顶着一个大肚子。
最后扫向来人的脸,莹然白皙的脸上,长眉黑眸,悬鼻朱唇,男女莫辨,无一不是上帝的杰作。
大堂经理经验丰富,对方这个样子,多半便是家中原配上门了。
一边心中吐槽人心不古,如果自己家中有这么一位天仙,还不天天哄着供着,那还会来这风月场所找食,一边几步迎上前去,“贵客里边请。”
“我找秦臻。”来人看门见山,声音清清袅袅犹如山涧浅溪,十分悦耳中听,没有丝毫发现丈夫在外找食后的火气。
一听对方找秦臻,大堂经理心中更觉不妙,秦臻接待的可都是京城的达官显贵,而且来人的涵养更是令人佩服,这种人物怕是不好打发了。
“秦经理今日调休,要不您改日再来?”大堂经理小心翼翼地询问。
顾衍要的就是突然袭击,若是改日再来,对方早有准备,还有什么意思,笑了笑,道,“秦臻要是不来见我,明天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大堂经理面色一窒,后背爬上一层细汗,看了眼顾衍好整以暇笑里藏刀的神态,认命地接通了秦臻的内线。
有顾衍在一旁盯着,大堂经理不敢多说,只是含糊道来人是个怀孕的Omega,不愿意告知姓名。
秦臻已尽两年没有见到顾衍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陆家年初一举办的宴会,那时陆家嫡支人丁兴旺,可短短两年,已是物是人非只剩陆行川一个孤家寡人了。
后来顾衍入狱秦臻也道听途说了一些,但知情的人对此讳莫如深,有乱嚼舌根的被陆氏整治了几个后渐渐就没人敢再提了。
只是不知顾衍什么时候又出来了,还怀了孕。
“好久不见。”秦臻率先打了招呼,“楼上谈?”
顾衍点头,跟着秦臻上进了电梯,秦臻按了三层的按键,却听顾衍淡淡道,“去五楼,陆行川的包房。”
秦臻顿了顿,按了五楼。
依然是那条长长的暗色的走廊,散发着亮光的壁灯像是天上的星辰一般永远闪耀着,淫靡又暧昧,质地绵密的地毯让客人脚下落地无声,一切都没有变,变的只是顾衍,当初拖着一只破烂的行李箱手足无措地跟在秦臻身后的少年,如今面不改色处之泰然。
因为他进的不是当初那个待价而沽的房间。
当秦臻真的打开了一间包房时,顾衍面上不动声色,胸腔内还是不由自主的微微抽搐了一下。
顾衍扫了一眼房内的布置,既不死心又仿佛是为了让自己死心,开口问道“这是陆行川的包房?”
秦臻点头,“这个房间是陆老板长期包下的。”
其实陆行川已经许久没有来这里了,一开始是察觉到顾衍不喜欢,后来则是觉得没意思,颇有点取次花丛懒回顾,一心只向一人奔赴的意思。
但秦臻不知道顾衍的来意,所以不敢多说什么,他们这行最忌讳口不择言。
“去把陆行川最近一次找的那人找来吧。”顾衍立在包房中间,并未寻个沙发椅子什么的坐下,一双长眉轻轻的拧着,只觉呼吸不畅。
“这……”秦臻有点犹豫,“我们馆内的员工是不能随意见外人的,”秦臻顿了顿,低声道,“他们也是身不由己。”
秦臻的意思顾衍听得出来,找事找正主,找这些编外的没用,同是天涯沦落人,何苦相互为难。
“我没别的意思,就看看。”顾衍侧眸看向秦臻。
秦臻迟疑了片刻,走到茶几旁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嘀的一声清响,房间右侧那道布满整面墙壁的落地窗帘缓缓的向两侧收拢,顾衍眼前出现了另一个房间,沙发吧台一应俱全,是个小型的包厢。
顾衍只觉似曾相识,片刻后讥诮一笑,“当初陆行川是不是就在这里看着?”
顾衍的话问的没头没尾,但秦臻却接的自然,“陆老板对你一见倾心。”
顾衍没有立刻反驳,半响后才道,“在这里说这个词是一种亵渎。”
秦臻苦笑了一下,放弃了想要继续劝说的念头,“我把他带到这个房间,你能看见他,他看不见你,你如今是贵人,没有必要给自己沾上麻烦。”
“我什么出身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是什么贵人。”顾衍自嘲的笑了笑。
秦臻看了眼顾衍高高耸起的腹部,“陆行川没有拒绝这个孩子,你自然是今非昔比。”
顾衍轻笑一声,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