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又说了些什么，但我一句也没听进去，只觉得荒唐可笑。我浑浑噩噩挂了电话，都不记得是怎么样回的家。我觉得我是他们计划中微不足道的一环，是某种py的组成部分。
接下来的几天我尽力想忘记这件事，可好巧不巧，我的公司正在和L的公司有项目合作，老板知道L是我嫂子后还特意派我去对接，想避开都没有机会。
L碰见我倒没有表现出什么，他对那件事只字不提，面对我一切如常。我坐立难安了几天，见L一直没有动作，渐渐才平复下来，以为这事就会这样不了了之。
公司的项目顺利完成，老板提议办个庆功宴，我作为骨干不好推脱。吃完大家又起哄去唱歌，这种场景我不太会应付，只能默默在角落吃果盘。在我吃得起劲时，L悄无声息地坐到我的身边。
我把果盘往他那个方向推了推，他愣了一下，下意识接过我递过去的叉子。
我说橘子还可以，西瓜不太好吃。
包厢里很吵，其他同事在热热闹闹唱着歌，我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的这句话。L好像被我逗笑了，嘴角浅浅扬起，紧接着又想起什么似的抿起唇，上下唇颤颤巍巍，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看向他，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L抿了抿唇，下定决心似的开口。他说，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他的声音在嘈杂的背景下听起来有些失真，我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是哪件事，脑袋缓慢地绕了一个弯，就被口中水果多余的汁液呛到剧烈咳嗽。
L的手自然而然抚到我的背上，他的手软若无骨，拍打的力道较于普通的顺气显得过于旖旎，我紧张得整个脊背绷紧，不敢胡思乱想，只觉得是自己多心，稍微平复一点就赶紧起身对L说，我们出去谈。
KTV的卫生间能听见各个包厢内的歌声隐约传来，我们在洗手池边站定，L又问了一遍，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他眼里的恳切不似作伪，却也掺杂了许多我看不懂的幽暗，我心中漏跳了一拍，在这灯红酒绿的氛围里我无法冷静下来看透那些复杂，也知道这一劫是躲不过了。我看着水池的一角，说，你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吗？
L盯着我，很缓慢地眨眼，点了点头，说他只想要一个有自家血脉的孩子。
听起来像个封建又合理的回答，但我总觉得这不是事实。L爱Z竟然可以爱到这样抛弃尊严道德的程度？
我说，你不觉得这对你很不公平吗？
其实我还想问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来说是不是不公平，对我是不是不公平。
可我没能问出口，我不想对L这么残忍。
L大概没想到我会问这一句，他停顿了一下，半晌才回答，有什么不公平的。
他的声音幽幽，听起来没有底气，我微微叹了口气，说，我会和领导申请调离这边，以后也不会回来。
L睁圆了眼睛，支支吾吾地似乎要说些什么，可能是要挽留我吧。我没给他说出来的机会，紧接着说，走之前会完成那件事。
这个决定是我早就定好的，只等着L或Z开口问我，也许是对Z淡薄亲情的愧疚，也许是因为L，我不敢想太多。从一开始把答应和不答应作为两个选项并列考虑我就已经清楚自己内心的选择，甚至对他们的询问有一种隐秘的期待。
可能我的两句话像过山车一样起伏，L愣了一会儿，轻轻嗯了一声。
他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