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妻不可欺。
可这话,好像也不是。
谢兰玉想到颜灵那执拗倔强的性子,悔在一时冲动对她用了迷药。他是没做亏心事,但光这件就说不明白。
思忖片刻,他好生措辞,“我与灵儿自小结识,她一个女儿家,我不能看着她任性妄为,以身犯险。关了她实乃下策,若毁了她清誉,教她日后不好嫁人,若她愿意,我定会应父母之命,合媒妁之言迎娶灵儿。”
“谢兰玉,你真是好计算,真当我死了?”萧洵含怒。如扑食的饿狼般,寒光毕露。
谢兰玉学的是孔孟之道,君子当成人之美,但他现下藏着点私心。不搅浑水但也不想撮合,对此话不予置否。
“侯爷误会了。事已至此,我唯有尽己所能,弥补过失,不教灵儿丢了名节。”谢兰玉解释道。
在外奔走了一日,谢兰玉这身子本就不堪劳累,他又为之前的事情忧心,实在乏了,撑不起与人虚与委蛇的精气神。“天色已晚,侯爷请回吧。多谢侯爷挂念,我这伤已无大碍,侯爷不必自责,我分得清孰重孰轻的。”
他作势要摇床头的铃,唤来长盛送客。
猛地被萧洵握住了腕骨。谢兰玉欲往回抽,被抓得更紧了。
萧洵听不得这番拒人千里的话,心里梗着一口气顺不下。
“谢兰玉,你不能与我好好说话?还是你是在为救我的事情后悔么?换言之,那我是不是该对你负责到底?”
“我不是…那…意…”
萧洵两指掐住谢兰玉下颚,摸骨,谢大公子也是天生的好骨相。
他另一只手堵住谢兰玉的唇。唇本应是温热的,只他畏冷,一向没温度,唇也是凉的。
可谢大公子并不是个薄情的长相。如平日调戏娼妓那般,萧洵眼勾含情,摇着烛光细捻这位俏公子。
玉面嵌了双桃花眼,俏生生地。多情的相貌,使得书生气削弱的那两分说不清的气韵,勾得人心痒。
红烛一旁摇曳,晃得人心神荡漾,一腔春水揉开了。
面对萧洵的突然靠近,他只当是这人狗脾气发作。所以被蛮力扼住,谢兰玉任他发泄。宛如板上的刀俎鱼肉,不做挣扎,企图按捺住他的不快。
薄一层的皮肤现了红指印,翦若秋水,含着水气的双眼直直迎上萧洵审视的目光。
教养再好,泥人也有三分气。萧洵根本不懂谢兰玉如何放下情敌的立场,失意无落寞没有门路,但别扭怎地没有。
萧洵过了许久不松开,剑拔弩张的气氛就变了。
俩人缠斗着,萧洵单手控住他双手,而谢兰玉就是只置身危难的扑棱蛾子,翅膀沾了水便动弹不得。
咫尺距离,他被萧洵压在榻上,心中大动。他即是断腿遭逢诸多不易不便,不良于行给自己造成了负累,也能宽慰自己向着好处想。可是此刻,他真心盼着自己能使上力踹开他。
能让一向温吞的谢兰玉动气,萧洵是有几分气人的本事在的。
“萧…洵…,你…先…把手…松…开。”谢兰玉热气悉数吐在萧洵手心,一团热收到掌中。
萧洵则控制着松与紧力道,只让他断断续续地张嘴,吞着字。他知谢兰玉想说的是什么,但就是不让人一口气把话说完,光想着逗他。
“不叫侯爷了?我们不是不熟吗?”萧洵戏谑地笑,觉出逗谢兰玉十足有乐子。
谢兰玉憋红了脸,忍着愠色。“你若还…不…松,我可…要咬了。”
“随你吧。怎么像个姑娘家。”萧洵贴近他耳侧,眼神多了分难以捉摸,定定盯着薄片的耳尖。
“谢子安,你可一点也不安分。我是知道的。”萧洵揉/捏着谢兰玉的指节,那是双写文章的妙手,细如葱白。
萧洵抵近舔了舔玉笋的滋味,眼神儿一刻不离谢兰玉的起伏跌宕。
萧洵鬼使神差地舔了一道,复又含在嘴里,牙尖拭磨几轮后才不轻不重地钝了一口。
那场景像极谢兰玉幼年时与府中的家犬嬉闹。可眼前人是领兵打仗的将军,面对这近乎狎昵的玩笑,他愈发看不透萧洵此时异常的举动。
如若不是看着,先前的一丝湿热是可以忽略的。但指尖被含在萧洵口中,被尖牙抵着,谢兰玉心中警铃大作。
面对着力量上的劣势,萧洵又压在谢兰玉胸口,一举一动收在眼底,都在刺激着他的感官,除了接踵而至的羞耻恼火之外,再无其他。
萧洵贴近谢兰玉,细细品味他敢怒不敢言的克制,不自觉将羞态显露出来,生气也煞是可爱。
戏弄一番已经够了,萧洵不紧不慢松开他。谢兰玉垂眸整理方才弄乱的衣衫,沉静俊美得像尊玉像,一言不发。
衾被下,是谢兰玉的断腿。治了半个月,并非毫无知觉。所以到了阴雨湿寒天,尤为难熬。酸痛入骨,血脉不通,冷了又开始抽麻。冷汗涔涔,极是娇气。
萧洵手覆在其上,蹙眉敛目。这时的萧洵,平静得令人生畏,幽深的眸光仿若透过衾被在想些别的什么。
“你…”谢兰玉见他还在介怀,想了想,宽慰的话始终未出口。他心知不能指着萧洵如今的愧疚,日后好留一分情面。
不过要真如萧洵说的那般,这回请来的神医,能治好他的伤腿。辅以助行的机关物勤加练习,便可下地。只是步伐需得慢些了,比不得常人行动自如。
如此这人情债也算作两清。
他本性懒漫,对入仕,并非怀有执念。待不再藉以旁人,以身体有恙为由,谢兰玉自可离开这多事的临安城。下江南、上塞北,哪里不是去处。
“我从医师那学了一套手法,每日三次按,能舒缓阻塞的血脉。之后对续骨也有益。”说罢,萧洵掀开被,撩起谢兰玉的裤管,称职上道地小心揉按着。
谢兰玉/腿上的伤痕早已浅淡,唯有脚踝处的筋骨梗起的伤疤显眼些。侯府送来的稀贵的金疮药效用确实好,伤时一时以为腿上的疤痕是祛不了的。
不过他一男子,身上留疤也不是什么事。
公子不在意,可府中下人哪敢懈怠偷懒。费心精细服侍,叫他不曾下地,腿肉仍紧致。虽然不能出力,但却焕着生机,娇嫩细腻得很,只等着一线生机回春。
凝白的腿肚被按出了红印。萧洵脑中闪过极为荒唐的发问,他的指腹会不会太过粗砺,力气是不是大了些,不觉收了力道。手中对待的像是什么宝贝物件似的,唯恐碎了化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