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煦的气息实在难以忽视,谢兰玉睁开微红的双眼,转头也不是,想挣开也不对,只好僵持着不动。
像极了他那只养不熟的猫,因为还得依附主子,才收起爪子任他抚摸。
楚煦从未见过谢兰玉如此模样。毕竟他对于谢兰玉的印象并不算好。
楚煦稍一低头,看见谢兰玉上扬的眼尾眨出了几滴泪珠,竟显出几分憨态。
“我…”
“想吃些什么?”楚煦打断了谢兰玉的话,收紧了悬在他腰际的手,转腕替他拢起外衣。“先穿衣。”
“嗯。”谢兰玉闻着身上的味儿,暂时松了一口气。楚煦回头时见谢兰玉仍在发呆,问道,“是没有力气穿么?”
……
雪大如鹅毛,积雪盈尺。往年临安城的大雪是难得一遇的,只近两年天诡,多大的雪也不算奇观。
永和宫。
剪弄着皇上遣人送来的宫粉梅,女人冰冷的视线投向那枝盛放的梅。倾国倾城之姿色,比雪里红,还要招摇。艳而不俗。
这一枝,是梅园里最早开的一枝。百花之先,独能体现皇上的荣宠。
“姐。”
听这一声,高萦回眸,脸上浮现出笑意。都说高贵妃性冷不爱笑,少有人见她发自真心的笑容。高贵妃笑起来,实在好看。“元淮,你来了。”
牵着二弟的衣袖,高贵妃对着贴身的宫女,“绵竹,将我新做的杏仁酥端来。”
永和宫的奴才们都知道,与高贵妃冷淡的性子不同,她喜庖厨,成日里钻研各式菜肴佳酿,并乐在其中。
“也尝尝这个,露秋新酿的桂花酿。你与小稹不能常来,错过了时节,就不留与你们尝了。我做的果酒花茶平日都赏给了宫人们。”她将宫女遣下去,看着眼前儒雅的男子,正垂眸饮着佳酿。
文质彬彬,仪态翩翩。
被唤作元淮的人便是当朝宰相,高无庸。大红朝服着身,难压其神采。
二十三岁便升至宰相,可见其智谋韬略远超常人。高无庸虽出身寒门,举手投足极为有礼,为人更是气度不凡,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位贵公子。不过在高无庸未得拔擢前,总有人说他这是故作姿态,穷清高假造势。若说高家是普通人家,能教出这样的人物,又怎会是普通?
“长姐采晨露为引,尝起来清爽甘甜。”高无庸喝了一口晶莹的汤水,白净的面容释出春风般的笑意。
“还记得那时父亲要宴请宾客,拿出了一壶珍藏多年的尽千帆。你偷偷用筷子蘸了些尝,结果越喝越喜欢,居然偷喝了大半壶,最后醉倒在宾客怀中……”
高萦提起旧事,高无庸亦无不自在。
他似乎是个极有耐心的人,听高萦回忆琐事,桂花酿饮得十分慢。且他沉默寡言的时候多,平常姐弟寒暄,大多时候是高贵妃在问,一旁文秀的公子擎着微笑。
“别光顾着喝桂花酿,也吃口糕点吧。”高贵妃捻起一块糕点,要喂进他口中。高无庸用手接过,直露出无奈的笑容。
高贵妃见到兄弟一时忘了如今身份有别,况且他又不是小孩子。另一番感受,她总不好跟高无庸诉苦这宫中,无趣得紧。
“长姐近来可好?”
高贵妃明白自家兄弟是何意。
后宫皆以圣宠和子嗣为尊,她若想在宫中立住脚跟,为家族带来荣光,当花点心思留皇上在永和宫过夜。“皇上待我很好,一如往常。”
“元淮可知,谢家的公子如今在宫中。皇上下朝后总去昭文殿,惹得几位嫔妃不悦,私下说的话,污秽难听了些。不知这位爷是何样…”她说这话时,好奇得不得了。探究的意味更甚,非是同那些妒忌的妃嫔们一般心思。
“元淮与那位公子是不是有些渊源?”高贵妃问道。
“说来我们师出同门,其他的…倒甚少往来。”高无庸举着汤匙稍作停顿,要知道他长姐孤高,对这些事向来都不关心的。
说罢,将瓷碗里最后几勺桂花酿饮完。高贵妃虽得圣宠,可宫里的规矩不能坏。高无庸不便久留于此,即要起身离开。
“这里还有些,再盛一碗,喝完便走吧。不急这一时的。”如此年纪担任相位,不免有人刁难。想来这段时日他需花时间应付,很是耗神。
“嗯。”
高无庸于是又被姐姐央着吃了些点心。走出永和宫,高无庸破天荒地选了条绕御花园而行的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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