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鸺觉得有点烦躁有点後悔。
江沉枫打开话匣子後就没闭上张嘴。
自来到这世界便被遗忘的情绪快要破土而出,邢鸺看着那张开开合合的嘴,眉头紧蹙。
一开始他还能尽量配合回应几句,一个时辰後他除了觉得耳朵快炸,更想的是把江沉枫给揍闭嘴。
虽然目前的他打不赢就是。
上辈子他一直备受情绪病困扰,不严重,发作时只要不打乱他的生活步调、不打扰他需要的个人时间,勉强倒也还能应付。
和仇枭相处的这些日子他许久没再体会过那没由来的烦闷,以至他差点忘了这种快要爆发的不快感,此时被江沉枫逼得不得不努力压制那股陡然窜起的火气。
他不认爲古时候对精神疾病能有现代表面上説的那麽开明及了解,一个不慎极可能被当作脾气暴躁的怪人或疯子。
他不介意当个怪人,但不想被当成疯子,更不愿在仇枭面前失态。
“我都交代了这麽多我的事,你还不和我説説你的?”全然不觉自己又引起邢鸺抵触的江沉枫只觉得时机到了,他都差点把自家账房底细给全盘托出,邢鸺总不会连点自己的事都不透露。
“我没什麽可説的。”邢鸺攥紧拳头,指甲刺入血肉的痛楚令大脑克制下冲动,努力维持平稳的语气。
“诶!?可我…”江沉枫还想争取一下,另把声音倏然插了进来将他的话硬生生堵在口中,“你也废话够了,别再耽搁我家邢鸺练拳。”
邢鸺回头发现仇枭站在近处面色冰冷看着他俩,忍不住松了口气对仇枭露出感激微笑。
平日里没太多表情的俊朗面容随着那抹淡笑变得柔和,墨黑眼眸波光粼粼,仇枭眼神动了动,心头一软习惯性的抚上那颗脑袋:“若这小子烦着你了便叫他闭嘴,无需顾虑太多可明白?”
头上那总让邢鸺无所适从的温度似是灵丹妙药轻松抚平了躁乱思绪,邢鸺低垂下头轻轻颔首。
不知怎得,他竟开始有点眷恋这种头皮酥麻的感觉。
被搁置一旁的江沉枫瞪大双眼左看右看惊愕得倒吸口冷气,脑中闪现今早被瞪的画面,随即一拍额头恍然大悟。
他感觉他知道了什麽,但又好像不完全是那麽回事。
不提邢鸺,他对邢鸺并不了解,可这五年来他从未见过他仇大哥待人如此这般…亲近,且刚刚落在他身上的眼神阴沉得吓人,若非认定他仇大哥不会对他出手,他还以爲自己要吃毒了。
可要説他仇大哥与邢鸺是那种关系…瞧着又不太像,主仆嘛…哪家主人像他仇大哥这般宠着个仆人?
可别告诉他仇大哥还真当对方是家犬才如此纵容?
年过二十却仍未经人事的江沉枫表示——他看不懂。
江沉枫小心问道:“呃…仇大哥,你忙完了?”
因着邢鸺乖顺反应而心情稍好的仇枭瞥了江沉枫一眼,语气带了些被打扰的愠怒:“你没事就去摘些青菜洗净摆到厨房,堂堂聚贤山庄少盟主在我这小地方吃白食不害臊麽?”
蹭了两顿饭的江沉枫哪还顾得上纠结仇枭与邢鸺的关系,垮下脸道:“迟些还吃素菜啊?仇大哥你就那麽吝啬加肉麽?”
仇枭乾脆摊手叫他想吃肉自己打去,江沉枫未免肚子受累,只好认命使上轻功往谷上丛林寻找猎物。
待江沉枫身影走远後,仇枭不咸不淡问:“你昨日不説不喜欢那小子,怎刚刚看你和他谈得挺投缘?”
邢鸺愣了会儿,没从仇枭脸上看出任何不妥便不作他想:“属下是听他説了些您的事,不敢对您的朋友失礼就回了几句。”
不知是哪句话称了仇枭的意,只见他嘴角微弯不再追问,让邢鸺给他演练遍拳法顺带指点了一番。
刚打了两只野兔回来加菜的江沉枫从远处看见仇枭眉眼含笑注视邢鸺练拳,脚步一转识趣地躲到厨房处理手中兔肉。
当日的晚饭依然是出自仇枭之手,江沉枫加的兔肉也被做成不错菜色,然除他以外的两人却一口没吃全数进了江沉枫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