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退出模拟宇宙,手环在腕部一阵发热。
她明白这是数据传输成功的象征。——不仅是她的,还有景元的。
这让她不由感到一阵无措,内心的恶趣味却开始忍不住联想此时养尊处优的将军该是何等面容。
黑塔也来了,对此次模拟宇宙产生的事故极为感兴趣,和星攀谈了几句,就开始详尽的询问调查。
星有些心虚,本着维护将军自尊的原则,将他们如何解决欲-望星神[维纳斯]的过程避重就轻的讲了一遍。
“——你是说,你在数据库里遇到了真的星神?还是未曾为人所知的一位?”黑塔的眼睛亮起来,七分探寻和三分狐疑。
她没有继续再追问,正迎合了星的想法,维系住了景元和自己的秘密。
黑塔记录结束后就走了。剩下空洞的人偶在原地执行AI程序,机械地问:“星,你怎么还在这里?平时不是满星球的跑,挺忙的吗?”
星踟蹰地留在原地:好家伙,她现在只想当一只鸵鸟,即使屁股漏在外面,也要把脑袋埋沙子里——空间站现在就是那一捧沙。
她穿过观景处来到客房车厢,连身后帕瓦的寒暄都没有应。
三月七隔壁的房间依旧锁着门,一丝咖啡的清香从门内飘出。星坐到玻璃窗前的凳子上,没有由来地陷入了沉睡。
她额上维纳斯打下的印记非但没有消减,反而随着她的入睡逐渐显露,熠熠发光,鲜红如血。
梦里,星又来到了那个模拟宇宙里的埃尔韦风味小酒馆,气氛十分快活。
银灰发色的少女如往常般要了杯马里亚香橙和棕榈肉桂调成的酒。带着万般苦乐的面具人体格各异,嘴角向上翘起的面具都望向她。
侍者说出那句在计算机里说了无数次的话:‘欢迎来到[世界尽头]酒馆。只接待有幽默感的顾客。’
下一句却不同往常:
‘我们遵循阿哈的意志,接下来要找点乐子。现在加入擂台的是[桑博]先生。另一边——是我们大名鼎鼎的开拓者[星]!’
星的眼眸从侍者身上离开,才发现自己正坐在酒馆的正中央。前台专门为她和桑博打了一束光。
整个欢乐场,只有她和桑博没有佩戴面具。
她没由来地感到自己被愚弄了,如同小丑般被人戏耍观看。
但这个情绪产生的刹那,周围的观众像是感受到了一般,各色的面具嘴角都翘起更高的弧度,咧到耳根。
桑博也在笑,他用那略显浮夸的声调,抑扬顿挫像是朗读剧目:
“嗨,好久不见,星——我尊敬的客人。没想到今天我们将以对手的形式相逢。”
“您别紧张,我桑博一向照顾老顾客。……虽然我知道星很强,但接下来的战斗,我绝不留情。”他向星眨眨眼,“一定让星输得体面。”
星惊诧地打量面前健硕的蓝发男人,为他打破一向奉行的“能动口绝不动手”的原则而奇怪。
星对桑博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于公,他戏弄过星穹列车的大家,于私,他不止一次给自己错误的藏宝图。
基于平日里的摩擦,星觉得即使是梦境里,胖揍他一顿也没什么问题。
绚烂的星辉从虚空坠入星的手掌心,她把力量回路切换到了[虚无],缠绕着[纳努克]给予的无名玄文棒球杆浮现在星的手上。
她向下挥动:“来吧。”
桑博双刃反扣,向她袭来。桑博攻势灵活而诡谲,星见招拆招,两人打得难分难解。
对方的力量居然能和自己持平。
她看着眼前人不怀好意的笑容,总觉得哪里不对。
正疑惑,她眉间殷红的印记滚烫,仿佛岩浆般将要溢出。
——是欲望的星神[维纳斯],在向祂唯一可能的信徒诉说着什么。
星任由印记渗透进自己的梦境,那鸽子血般的颜色从她眉间进入空气,欲望具象成红雾飘散在世界尽头的酒馆里。
桑博抽回自己的匕首,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这是什么?竟然能渗透进[欢愉]的梦境——”
他捂嘴笑起来,任由星奋起反抗,趁机钳制住他。他的身体被星用棒球杆抵住,禁锢在墙上,他却笑得肆无忌惮:“噗哈哈哈哈哈哈,星,你真的太有趣了。”
桑博平日里耷拉的眼睛泛着幽绿色的光,如同淬了毒的蛇盯住面前的少女,眼中兴味盎然。
“哈,星居然能夺回一点梦境的控制权。这个似梦非梦的世界,真有意思。”
星的棒球杆狠狠扣在他的喉结上,无情地往下压,直到桑博再也笑不出声来。
他闷闷地抽笑只能通过球杆的震动传递到星的手中。
“你把我带到这个梦境里来,有什么目的?”
桑博只是继续笑着。
周围的面具人此刻都换上了蓝色的头发,像是无数人围着他们,欣赏这部幽默的人间喜剧。
桑博多情的绿眸笑意吟吟,身后的未知物体凝聚成形,轻盈地拨开架在自己身上的棒球杆,如同用手拂去一片纤细的叶。
欢愉的力量充斥他的周身,星仿佛听到空气在欢心雀跃地跳动。
快乐的虚空凝结成一双手,企图将星身体里的星核扯出来,星捂紧胸口,那虚幻的手指却穿过她的身体。掐住那并不具名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