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的喘息中开始夹杂起抑制不住的闷哼，严清禾想，如果自己一直不回答他是不是能永远不倒下？
“喵”，严清禾答应了一声，怕他不懂还特意用头蹭了蹭他的胳膊。
叶暄桐倚着树干滑坐下去，吃力地侧身蜷起，环起双臂将猫护在胸前，几声微不可闻的呻吟后彻底没了声息。
严清禾被抱的有点难受，闷闷的喘不上气，可想到叶暄桐现在的状态又不想打扰他，只好默默忍下，听着他清晰的心跳也慢慢陷入睡梦中。
第二天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阳光撒在身上暖洋洋的，周围的鸟儿叽叽喳喳一片热闹。严清禾周身也暖暖的，睡过一觉之后身体似乎恢复了些，只肚子空空饿的难受。
他使劲钻了钻，从叶暄桐怀中探出头来，这么大的动静对方也没有醒，仍旧一动不动。
严清禾爬出来正对着叶暄桐的脸，顿时被他的脸色吓得定在原地。
昨天他醒来时天色已暗没有看清，现在在阳光下看，叶暄桐的脸色已经近乎灰白，嘴唇彻底没了颜色。脸上唯一的色彩就是溅上的几处血迹，对比之下更显得触目惊心。
严清禾几乎要分不清眼前的人是否还活着，恐惧之下只呆呆望着，不敢上前叫他。
这时面前的双眼突然睁开了，一开始似乎没有焦点一片茫然，再次闭眼睁开，才慢慢对上猫猫湛蓝的眼睛。
只一瞬间，这双眼中立刻浮起温柔的笑意来，深情浓的像要溢出眼眶。严清禾看呆了，张口软软地叫了一声。
但下一刻，叶暄桐眼中的柔情马上被痛楚掩盖。他闷哼一声偏过头去，双手手指几乎要插进土中，浑身颤抖。
严清禾已经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出片刻，叶暄桐俯身又呕出一口血来。
好像吐出来之后轻松很多似的，叶暄桐回头扯起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了。我们出发吧，今天应该能找到落脚处。”
严清禾不想拆穿他的伪装，点了点头。
今天的一路更加艰难，叶暄桐几乎已经迈不动步，只能不断扶着树支撑自己，呼吸重的像是疾驰之后的马。
严清禾不知该让他先休息还是坚持下去赶紧找到休息处，只能安慰地舔舔他的手。
叶暄桐现在已经丧失了对身体的感知，他整个人都只靠着一个想法支撑，所有精神力全被牢牢钉在一句话上才没有散掉：要把猫猫送到安全的地方。
走出山林的时候正值午时，烈日高悬。远远能望见一间草屋，房顶正有炊烟升起。
叶暄桐在烈日下仍觉得浑身冰凉，他的身体他的意志都在叫嚣着让他躺下，告诉他只要躺下来就能瞬间进入天堂。可他丝毫不理睬这些魔鬼的低语，他垂下头来看着猫猫，用几乎只剩气音的声音安抚他：“快到了，前面有住户。”
当叶暄桐几乎咬碎了牙终于走到屋前时，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眼前小小的门槛他再也无力迈过，脚步沉的一丝一毫也抬不起来。
可是他不能让猫猫自己进去，如果遇到坏人猫猫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
他正靠在门上，祈祷自己能再生出些力气，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一人一猫直接摔在了地上。
“呀，小兄弟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开门的是个大叔，被叶暄桐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上来扶起他。“你这是怎么回事，快起来快起来。老婆子快出来看看呐！”
叶暄桐这一摔直接失去了知觉，脑子里的弦仍紧绷着让他醒来，可根本对抗不过身体的本能。他的意识像是在一片黑暗中寻找出口，没有方向没有目标，焦急又茫然。
直到听到猫猫的一声尖叫，他立刻像被一针扎进了心脏，在骤然的心悸中惊醒过来。
睁开眼时他已经躺在了床上，大婶正在给他盖被子，大叔在旁边唉声叹气。再旁边是一个大概八九岁的小孩，正一只手提着猫猫的后颈左右晃荡。
叶暄桐急怒之下又呕出一口血来，整个人在急切中滚下了床。
大叔大婶被吓了一跳，赶紧手忙脚乱地过来搀扶，“你别乱动呀！这都吐血了老天爷，快去叫村里的大夫过来看看！”
大叔正要出门手腕却被握住了，这双手冷的像冰一样，用力到不停颤抖。
大叔低头看向叶暄桐，只见他眼里的光像剑一样刺出，泛红的眼眶在灰白脸色的映衬下令他犹如嗜血恶魔一般。看过来的眼神执拗凶狠，却又透着股绝望的哀求，“不许动我的猫！”
大叔被他的眼神震撼，转头见自家孩子正在逗猫玩，赶紧上前把猫夺过，一把拍在孩子头上：“一边玩去！这猫是客人的，再动小心我凑你！”说完将猫又放回叶暄桐怀里。
严清禾看着叶暄桐摇摇欲坠的样子，只想让他好好休息，这么折腾下去再强悍的身体也经不住。他安抚地叫了几声，摆摆尾巴又舔了舔他的手，目光沉沉跟他对视。
叶暄桐想对他说，呆在这里不要乱跑，不要出去被小孩欺负，想说你要吃点东西恢复体力，要多睡觉多休息，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眼前闪过一道亮光，他整个人便如掉进了漆黑的深海，意识再无力与身体对抗，渐渐沉入海底。
严清禾就这么看着他彻底昏死过去，最后的眼神里那绝望的不甘让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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