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尸海看日出
陈思诺终于又回到了雕塑顶部,那一块小小的平台上,探照灯的光柱转过来,照射到喷泉这里,陈思诺向下方看去,那个男人的身边,围着几个僵尸,正在吃他的内脏,血液流了出来,逐渐扩大,让陈思诺感觉,这干涸已久的圆盘形水池内,又有了液体。
此时,撤离的军车上,Grace回头望向曾经的生存基地,此时已经一片混乱,最后撤离的士兵,正在将基地大门锁住,里面无论是活人还是僵尸,都不能够再出来。
这时忽然有人说:“看那里,有人爬到了喷泉上。”
Grace连忙转头去看,只见探照灯光下,高高的雕塑顶端有小小的人影,虽然看不清究竟是谁,不过她本能地便想到了陈思诺。
另一个人说:“希望她带了滑翔翼,等待一个大风天气,那还是有可能逃生的。”
悍马在公路上快速行驶,Grace颠簸的视野中,喷泉雕塑越来越远,终于看不见了。
此时被封闭的生存基地内部,过不多时,侧面那一个立柱上的女子也爬了上来,方才这边的变故,她大略知道,但是并没有看得太清楚,此时她终于坐在顶部平面,筋疲力竭,在那里喘息了好一阵,然后转过头来对陈思诺说:“谢谢你。”
陈思诺回了一句:“不客气。”
停了一下,那个白人女子又说:“这种时候,好心总是没有好报,对吧?”
陈思诺道:“其实从前也是一样。”
那个三十几岁的女人捶打着自己的小腿,片刻之后又说:“幸好你没事。”
当自己正在攀爬的时候,发生了这件事,对方掉落下去是在另一个侧面,自己刚好看不到,所以不知道对面那个年轻的女子是怎样求生的,不过能有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自己真的不希望看到作恶者赢得生存胜利。
陈思诺声音有一些飘:“太紧张了。”
此时仍然心有余悸,回想起方才的事,一颗心就跳动得更加激烈,简直比事件发生的时候还要紧张,实在太惊险,就只是那么一秒钟的时间,如果自己的反应稍稍慢了一点,就会落到下面的行尸堆中,自己当时根本来不及思考,堪称本能之下的反应,将发簪插向雕塑,悬停在那里,然后才开动脑筋,放出一个咒语解决掉那个攻击者,这才感觉到,危机解除,神经可以稍稍松一松了,头发根也不必再那样直直竖立,方才简直紧张得自己连汗毛都炸开来了。
当时身处极度惊险之中,陈思诺的大脑可以说是一片空白,此时危机解除,她再回忆当时的情境,就好像电影回放一样,每一个细节都那样清晰,时间也仿佛变慢,本来不过几秒钟的事情,却仿佛十分钟那样漫长,好像一个长久的梦魇,好像一直无法从噩梦之中醒来,僵尸是很恐怖,不过那个男人的行为,比僵尸更加险恶。
陈思诺不由自主地便说:“其实我没有想要独占这个地方,我是想的两个人一起坐在这里,地方虽然不大,但是坐两个人是没问题的。”
隔壁雕塑上的女人勉强笑了一笑:“可是两个人分享,怎么比得上一个人独占舒服呢?不知要在这里困多久的时间,疲倦了总想要躺下来的。”
如果是一个人占据一个平台,虽然短小狭窄,但是蜷缩着身体也可以躺在那里,就比坐姿要舒服许多,也更节约体力,那个男人一定是想到了这一点,因此才要陈思诺推下去。
这时陈思诺也想到了这一点,虽然暂时处于行尸无法达到的位置,但是在短暂的庆幸之后,随之而来需要面对的就是后续的生存问题,军人已经离去,运输机的光线消失在远方,基地之中还有人声呼叫,但是属于活人的声音越来越小,行尸的吼叫声越来越大,简直如同浪涛一样,一波又一波,仿佛永无穷尽。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一定时期内没有救援,在这样的孤岛之上,要怎样生存呢?那个男人想来就是因为这样的前景,而生出了毒辣的念头。
陈思诺从登山包的挂钩上取下水壶,拧开来喝了几口水,干燥如同给风筒吹过一般的喉咙终于润泽了,她转头对隔壁邻居说:“I’mSnow,WhatshouldIcallyou?”
女子说道:“Mia.”
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就感觉是有了初步的联系。
陈思诺开始检点自己的背包:“我这里多是药品,食物大概够三天食用,你呢?”
储备的多是干菜,在这样的条件之下,干菜食用很困难。
Mia翻着自己的登山包:“巧克力、罐头、深海鱼油,食物可以支持四天,但是只有一瓶水,哪怕尽量节约,也只能坚持两天。”
陈思诺仰头看了看天:“如果这时候能下一场雪,我们可以补充水分,不过天气会更冷。”
自己的水壶里,一共有五升水,全力节省,或许可以维持五天,所以自己被困的时间,最多是五天,再之后即使想出逃生的方法,很可能也已经失去了逃亡的力气,不过绝不能拖那么久的,两个人的饮水和食物即使彼此支援,也顶多维持四天时间,一定要在四天之内想出办法,或者得到外援,然而陈思诺也知道,从天而降的外援可能性不大,两个人还是要自己找方法。
陈思诺和Mia随意地聊着,在仿佛是铺天盖地的僵尸喧嚣之中,谈论从前的生活,于是Mia知道了陈思诺是中国留学生,而陈思诺也晓得了Mia从前是政府职员。
渐渐地,东方出现一道红色的光,晨曦展现在天边,新的一天正式到来,Mia两只手臂环绕着膝盖,望着远方的朝阳,说了一声:“早上的景色多美啊。”
陈思诺点头道:“尤其是从这样的高度看去。”
而且视界非常开阔,站在高层公寓的窗前看日出,虽然也是仿佛如同与初升的太阳在一个水平线上,但四周都是室内墙壁,坐在这里就不同了,四面都是一览无余,少有遮蔽,堪称广角镜头,只要忽略下方不住嚎叫的僵尸,是一幅很独特的画面。
然后陈思诺取出一小罐桃子罐头,就吃了起来,是小巧的铁罐,虽然有压缩饼干,不过陈思诺不是很想吃,因为那样干燥的食物,要搭配比较多的水,现在最需要节约的是水,所以她首先选择食用水果罐头,而且没有全部吃完,只吃了一半,便放在一边,展开救生毯,当做保鲜膜封闭住瓶口,减少水分散失。
Mia在旁边水泥柱上吃着甜玉米罐头。
当两个人都吃完早饭,陈思诺表情有些古怪地说:“我想上厕所。”
Mia一笑:“我转过身去。”
“我要大号。”
“那么我把鼻子也捂住就可以了。”
陈思诺挠了挠头:“不仅仅是这个,现在天亮了,就觉得在这样的地方上洗手间,有点怪怪的。”
虽然心情沉重,不过Mia依然不由得发笑:“是不是觉得,好像返祖了一样?”
仿佛非洲的猿猴,在树上排便。
陈思诺一张脸哭笑不得:“就觉得好变态啊!在这么高的地方,而且还是大白天,我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