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日暖风,绿荫幽草,蓝花楹满盖狭长小巷道,暖暖的光透过大团繁花细碎撒在那走路的一大一小身上。
大手裹着小手,宋言另一只手里还拿着根裹着透明糖渍的山楂冰糖葫芦,开心得就差蹦起来了。
“就这么高兴吗?”宋潭捏了捏他的小手掌问道。
宋言仰起小脸看向爸爸,重重点了点头:“开心。”随即又像是怕被误会,连忙解释道:“爸爸来接我,言言开心。”
宋潭温柔笑着,笑这小孩的一副玲珑心肠,他爱怜地揉了揉宋言肉嘟嘟的小脸。
街口一阵疾风灌来,瞬间往宋潭头上浇了一壶冰水,他顿了顿身子,拳头抵着唇轻咳了两声。
宋言闻声瞪大了双眸,也停下脚问:“爸爸又在咳嗽了吗?”边说边晃晃悠悠垫着脚,要去帮着拢宋潭身上的大衣。
小小的omega一脸认真,五官已非常精致,密长睫毛下的浅色瞳仁好像琉璃珠,干净剔透,宋潭心里轻叹一声,蹲下身来,手掌轻轻拍着宋言的肩:“爸爸没事,明天爸爸给言言做喜欢的白糖糕好不好。”
“白糖糕!”宋言大大的眼睛都要亮了,顿时恢复到一副小馋猫的样子。
他肉乎乎的小手捧起宋潭的脸,将自己的小脸抵了上去,额头对着额头:“但是爸爸要等身体好完了才能做,不然言言会心疼的。”
小朋友刻意绷着的小脸严肃,一双大而圆的眸子满是关切,两团肉嘟嘟的雪白脸颊上堆着粉晕,就像是年画里面走出来的童子般可爱。
宋潭亲了亲那粉嘟嘟的肉团子,眉眼间化不开的愁更多了一点,心里默默祈祷着着破败的身体能多撑两年。
宋言很喜欢宋潭做的糕点,可是五岁的记忆又能有多少,那天之后他也没能吃上宋潭做的白糖糕…甚至也快要记不清宋潭的长相。
李暮远将那压在修长腿下乱成一团的被子往上拉,盖在缩成一团的清瘦omega身上。
不知道这只娇气的omega又梦见了什么,眼角压了一片泪,密长的睫毛被黏得湿乎乎的,抖着睫毛嘴里叨叨着什么。
手指弯曲,指骨拂去泪珠,李暮远低声问,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又在哭什么…”。
即使从幼时便认识,一起生活在同一个庄园,一起在同一个学校读书,现在甚至住到了一起,可两人大概也只比陌生人熟悉一点。
因为腺体的原因,他不像其他omega那样会有诱导Alpha发情的困惑,所以李鞘远不会让他落下任何一场只属于Alpha特训的活动。
他只是不能理解,同为omega,宋言蹊怎么就能这么脆弱,像是素瓷薄器,指骨用点力,就能一敲就碎。
李暮远沉默着走到桌前,犹豫了几秒,还是低垂着眸,面无表情地将餐盒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好。
一碟香煎萝卜糕,几颗清蒸冬菇饺,外软内酥的海虾红米肠,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流心奶香酥脆卷,炖得软烂的糯米粥…
每一道食物都非常精致,感觉是那只omega会喜欢的口味。
窗台上不知何时爬进一枝蔷薇,娇颤弱小的几朵,丝丝幽香,味道极淡,带着雨后的潮湿,好像蕴含着刚破开土地的无限生机。
李暮远面色冷冷的,反手将窗户合上。
那一枝蔷薇还未来得及绽放,整枝便被强行折断,坠了满地花瓣。
李暮远回头,却发现宋言蹊已经醒了,正愣愣地拥着被子,发丝散乱盖在白净的额头上,一双眸湿漉漉的,坐在床上直勾勾地看着他…和桌子上的食物。
脆弱,但好像爱吃。
宋言蹊是被食物的香味勾醒的,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滴水未进过,李鞘远简直疯狗一样,将他每一根骨头都碾压了一遍,连一块肉皮都没放过,现在后腰上还能摸到一排牙印,他昨晚上不知道打骂了多少次,可那人全身每一块地方都是硬梆梆的,一拳敲下去,反倒是自己疼。
喉咙干涩,渴得要命,胃部好像要灼烧起来,混蛋李鞘远,一次比一次过分。
“醒了就来吃饭吧。”李暮远见他蹙着眉,又有点委屈的表情,只当他是起床气大,淡淡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