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陶万对此人颇有不满呢。
“对了,差点忘了告知元帅,本使这边还抓了一个活的。”安寻悠放下茶杯,对着帐外喊了声,“带进来!”
两名身着红衣、面具遮脸的男子,拖着一个“血葫芦”走进营帐。
佟山心中更加烦闷:早就听说安家的这小子与摄政王交好,只是不知竟好到如此地步。摄政王连“雪刃”的人都给他派上了,“雪刃”可是专职护卫摄政王的。
他再次瞪了陶万一眼。
后者也委屈:往年不都是如此嘛……
佟山真想一脚踹过去!罗苏伦的杀手在边境截杀本国使臣,而边境守军却全程无知无觉,那岂不是说明他们北方军守卫松懈、他这个戍边元帅治军不严?!
陶万瑟缩了下,心中只想让那个被抓的刺客当场咽气,可别再供出什么乱七八糟的。
“来人,将刺客带下去严加盘问!”他上前示意手下将人抬走。
“不必了,”安寻悠懒懒地开口,“趁着大家伙都在,就在这儿审了吧。”
有他这句话,那两名“雪刃”立刻挡住了营帐大门。
陶副将想走想留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阻拦?暴脾气立即控制不住了:“安使臣这是何意?这是北方军的大营!末将去哪里难道还需要使臣批准?”
有“雪刃”使唤又怎样?他又不是要刺杀摄政王,凭什么拦他?
佟山面上的笑容也淡了些,年轻人太轻狂,竟敢在他的地盘指手画脚。
安寻悠懒得理会他们的情绪,只指了指自己:“摄政王指派本使之时,曾亲口说过:卿当如本王亲临。陶副将,还要一意孤行吗?”
近竹庆幸自己没有躺着养伤而是坚持跟着主子,要不然他家主子这做派到哪儿不得罪人啊?
“佟元帅,李副将,陶副将,这是摄政王亲赐令牌。”
看过令牌,佟山脸色变了变,陶万见状也只得老老实实坐回原位。
李有明率先站出来打圆场,“启禀元帅,末将以为,在哪里审问刺客倒不打紧。只是安公子本就舟车劳顿,刚刚又遭遇伏击,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实在不该再经受惊吓了。”
“末将知道元帅定然想早日查明真相,但末将恳请元帅顾念安使臣的状况,允他好生休养才是啊。”
李有明字字情真意切、义正辞严,佟山闻言恍然大悟:“有明言之有理啊!来人,快扶安使臣回去休息!”
“我看谁敢动?”安寻悠语调平淡,姿态却冷若冰霜、不容放肆。
正要动手的军士们顿时犹疑起来。
李有明心中苦笑:这安公子还真是软硬不吃。
近竹讪讪解释:“我家主子并无大碍,一心只想早些将事情问清楚,多谢各位将军挂心。”
佟山心中已怒极,面上却依旧是和蔼宽容的笑意,“贤侄啊,当年本帅与令尊同朝为官,也算有几分交情,本帅今天就拖个大——”
“贤侄久居京都,安享太平已久,怕是难以消受那审讯的场面呐。”
安寻悠微微一笑,“烦元帅挂心。只是方才被百余人围追堵截、刀劈斧砍,也没见有甚不适,想来在那般孤立无援的境况下,已将胆量历练出来了。”
这……这安家小子实在目中无人!安府百年世家就是这么教育子孙的?!
佟山差点捏碎座椅的扶手。想当初自己回京向武婴皇述职时,连他老子安相爷都要恭恭敬敬地率百官列队迎接。如今他一个晚辈倒在这里耍起威风了!
真不明白夏泷是如何想的,不过是派安寻悠出使罗苏伦一趟,竟将那种令牌都赐下去了?糊涂!
既然如此,他倒也不必得罪这种“得志小人”,且看他如何自取灭亡。
“既然使臣坚持,那这就开始审讯吧!”
“如此甚好。这是摄政王身边的青阳先生,只要他在场,就不会让此人在不该死的时候死。”
不善伪装情绪的陶万气得脸歪嘴斜。
佟山已经懒得发火了,只在心下冷笑:派这么个活祖宗做使臣,夏泷干脆让他把大营都交给这小子去管得了!
审问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了。
那刺客最终招架不住军中的审讯手段,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他是罗苏伦国王豢养的杀手,要在安寻悠过月神山之前截杀他。
翻译官说完后便退到一旁默不作声,李有明派出去的人也回来禀报月神山另一侧确有打斗痕迹。
佟山千锤百炼的老脸有点挂不住了,转向陶万大发雷霆:“岗哨上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发生这么大的事,竟无一人上报!我看他们是不想要脑袋了!”
陶万当即叩头请罪。如今不请罪还能怎么办?每年大雪封山的时候都会缩减山中岗哨,偏今年就出了事,苦主还是他们元帅都惹不起的,他不认栽又能如何?
李有明立即站出来求情:“元帅息怒,如今毕竟是大雪封山的时节,风大雪大,有些动静被风雪声盖住也是难免。”
“这是理由吗?!”
“不是,当然不是。”李有明耐心地打着圆场,“可元帅还信不过陶副将吗?山上的岗哨有他管着,他自会好生教训那些玩忽职守的臭小子们,保管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陶万听着这话更感如芒刺背,但此刻也不得不承这份情,“是、是,末将一定从严处理当值人员……”
安寻悠却不想继续看他们做戏,故作讶然道:“当值人员?陶副将是说山上有人当值吗?”
“那是自然……”
安使臣疑惑:“可方才本使携随从下山的时候,只见沿途的岗哨空无一人,连巡查的士兵也是到了山脚才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