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许梨要关窗的手顿住。
外头是一幅很奇妙的景象——
圆月皎洁而明亮，高高挂在枯树枝头，雪花簌簌飘落，被月色映照得异常明亮。
眼前是怪物处理局的居民楼背面，零星亮着几盏灯，黄澄澄的光线下是黄澄澄的文件，还有夜班人员坐在桌前以同一姿势，执笔欲翻页，却抬头错愕的看向窗外。
像是一颗飘着雪花的水晶球，而月光成了玻璃罩，颠倒过来，再颠倒回去，漫天飞雪卷曲而下，世界顷刻间晶莹剔透。
许梨从窗户的罅隙间探出手掌。
风凉丝丝的，雪花也凉丝丝的，很快在掌心融化成一汪水。
听说月亮雪极其罕见，除非风冷，除非月圆，除非云彩散尽。数种条件缺一不可，将概率一再拉下，成为世间奇景。
至少许梨是第一次见。
这概率太小了。
就和许梨撞见他师父和他师哥接吻的概率一样小。
……
许梨：……
许梨唰一下拉起窗帘，立刻反身躲在帘后，一双眼眸瞪大，粉唇微微开启，后知后觉涨红了脸。
刚才那俩人……是……
？？？？
看错了看错了，应该是看错了！
许梨左眼写着震惊，右眼写着不可思议，合在一起就成了炸裂。这程度简直比知道温执青是个怪物还要惊悚上好几分。
许梨抵不住好奇，斟酌一下，手指扒住窗帘，偷偷摸摸地探出颗脑袋。
他在三楼，楼层不高不矮，视野开阔，刚好能勉强看清道路上的情况。
正对他楼下对面是一盏路灯，暖黄的光晕里有两道人影纠缠在一块。
楼底下那两人警觉不已，等许梨再次露眼去看时，两人早就离开了那盏路灯，在落着疏雪的道路上并肩前行渐远。
许梨趴在窗口瞧了一会儿，又把头探出去张望。那两人大概是已经知道有人看见了，脚步反而越来越快，很快就转过弯跑不见踪影了。
但许梨敢肯定，那两个人就是凌白和陈眠星。
因为那两个人穿的皆是卫衣连帽衫，外面披着处理局统一制服，一黑一蓝，长长的兔耳垂在后背，随走姿左右晃荡。更别提蓝色那个，在路灯照耀下，耳垂处偶尔折射出一抹猩亮。
他们组两个小时前才分开，许梨不至于连他师父师哥的穿着都忘了。
许梨：……
许梨是真的要裂开了……
他两颊烧得赤红，将眼眸都蒙上一层水雾，双手捂住嘴，就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他心脏跳动得飞快，有被抓包的羞愧，也有一丝隐秘的快乐。
何局总是在他耳旁念叨着，这两人总有一天会打一架，让他帮忙看着点。一个太急一个太燥，配合得倒是很默契，就担心打起来会两败俱伤。
水晶球还在转动，周遭一切都笼上层浪漫的色彩。许梨拍打自己脸颊，摇摇脑袋，努力把刚才看到的忘掉。
他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撞见上司和同事隐藏起来的恋情，他只觉得蛮尴尬的……好吧，是非常尴尬。
现在就是……不知道师父他们有没有发现是他在偷看？
许梨没有把窗户关紧，而是露出一条缝隙。
那天他在别墅里找了好久才找到温执青，对于他要离开温执青没有挽留，只是叮嘱他晚上睡觉前窗户不要关得太死，如果可以，留一条缝隙。
这许梨哪敢呐？
他虽然不招怪物，可并不代表就是不怕，相反，他怕得要死，每次看见那些奇形怪状的恐怖面孔，他还是害怕会有怪物不受他体质的影响，扑上来，咧开一嘴獠牙把他撕掉。
他讨回了手机没讨到鞋子，敢怒不敢言，光脚丫子从别墅跑出去，在半路上遇见好心的大婶才获得双鞋子。
他想温执青大概是有毛病的，上一次就没给他准备鞋，这一次还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