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欢侧脸对旁边的林安点点头，松开了他的手。他走到梁道珍跟前，扯出一个假笑，仰起头直视梁道珍说：“刚才确实是怕我的朋友尴尬，既然他没有意见，那我再乐意不过，这是我的荣幸。”闵欢别扭地鞠了个躬，伸出了手做出了雄虫邀请雌虫跳舞的姿势。
灯光重新照亮了整个礼堂，各对舞伴牵起手慢慢向舞池中走去。
林安站在原地，看着两虫的背影叹了口气。
音乐响起来，闵欢努力回忆学过的舞步，他全幅身心都用在背出舞步上，一点儿没和梁道珍有眼神交流。
闵欢和梁道珍凑得这么近，身高差让他头顶差不多靠到梁道珍的鼻尖，他又微垂着头，眼睛凝着梁道珍胸口的胸针，做口型无声地念着舞步的口诀。
过近距离下的雄虫雌虫间的暧昧气氛一点儿也没有，微妙的尴尬弥漫在两虫之间。
他怎么在走神？他还在想刚才那个亚雌吗？他现在可是牵着我的手！梁道珍眯起眼看着闵欢，心情比刚入场时还要烦躁。
自己听过的恶毒的话多了去了，刚才闵欢说的那点风凉话不算什么，但自己又凑上去以这个为由头缠着闵欢让他陪着自己跳舞。为什么自己总想和他在一起相处呢？
林安没有教闵欢的是，如何在一堆虫跳舞的时候，避开别虫。他被其他跳舞的虫撞到失去平衡，脚下一趔趄，整个人往后仰。
“跳的确实烂。”梁道珍嗤笑出声。他搂住了闵欢的腰避免了闵欢一屁股坐到地上的命运，做出了之前闵欢非常抗拒的下腰搂抱动作。
闵欢被梁道珍稳稳接住，他的脸唰得一下变得通红。他觉得真的很丢脸。
他刚想呛回去，又立刻想起自己要扮演一个顺从的虫，什么也没说，跳了下去，在这首曲子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低头盯着自己的鞋面。
一首曲子结束，闵欢随着最后一个音符松开了梁道珍的手，往后退拉开距离。
“我刚才看到三王子在楼梯旁边一个虫站了好一会儿了，梁少爷还是注意一点吧，我先告辞了。”闵欢一秒也不想再舞池里呆着了，大跨步离开。
不应该是这样的。苦涩涌上梁道珍的心头，他感到胸口闷闷的。
那应该是怎么样的呢？自己和闵欢。
梁道珍想要追出去，一抬眼看到自己的雌父站在二楼盯着他，让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抛下三王子离场。他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狠狠捶了手边的柱子一下，把粗壮的立柱表面都捶出一个手印了，愤愤地转回场内。
礼堂外，一两盏隔得很远的路灯照亮小花园。大家都在礼堂内，外头没有虫影。
“……抱歉。”闵欢非常愧疚。
“没事，我们这样的普通虫一生中总会有这样不得已的时候不是吗？闵欢你已经为了我做得很好了。我看你刚才好像都想给他脸上来一拳了。”林安说着说着笑了出来。
“是有点那种想法。”闵欢不否认，也笑了起来。
“要回去吗？”
“不，今天你不还一支舞都没跳吗？”闵欢后退两步，拉开架势，诚恳地对林安说：“愿意在这里跟我跳一曲吗？”
礼堂里的音乐隐隐约约穿到小花园里来。林安自然地搭上了闵欢的手，随着缓慢的音乐一步一步在草地上动起来。窸窸窣窣的草的响声和轻柔的音乐搭在一起。
跳了小半首，闵欢显然是忘记动作了，停在原地掉了几拍都没有动作。林安刚要牵引闵欢的手臂往下跳，闵欢说：“等等，我能想起来的。”林安也就顺着他。
“是……这样，这样，再这样？”
闵欢做的确实是对的，但这样一来他们又掉了好几拍，闵欢的记忆也乱了，彻底跟不上这首曲子。他们只跳了半首。
“唉……”
“别老道歉了。”林安打断了颇为颓丧的闵欢：“我今天，很开心，谢谢你。”
闵欢试图从林安脸上看出勉强，但他看不出一点假。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各种意义上的。闵欢有很多想说的，但最后说出口的还是只有谢谢。
“我们开车回去吧。对了，回去要绕道吗？”
林安的提议正中闵欢下怀：“当然，那么酷的车今天不用个够怎么行呢。”
坐上车，车开动。
怎么林安你也是个飙车的！闵欢努力看窗外转移注意力避免自己吐出来。
林安半开着车窗，车速在空旷的大道上开到最大，风呼呼地往车里灌。
我一定要快点把驾照考了。闵欢看着车内后视镜里一脸菜色的自己和兴奋的林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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