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杳杳坐在餐厅里已经两个多小时了，是在等贺欲山。今天徐见庭敲响了她公寓的门，说是贺欲山要接她一起吃饭，但到现在了贺欲山还没来。杳杳发现自从遇见贺欲山之后，自己就经常在等，等做爱，等吃饭，等着被给予的一切。她等着等着困了，迷迷糊糊趴在餐桌上睡着了。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贺欲山正坐在对面，咬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在看自己。
杳杳打了个呵欠，眯了眯眼睛，“又没带打火机？等我给你点烟啊？”
“你睡得挺香的。”贺欲山戏谑地盯着杳杳的脸，“都流口水了。”
杳杳不在意这些，无所谓地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她突然发现整个餐厅就只有他们这一桌人，有些疑惑又有些兴奋，“你包场了？”
“没有。”贺欲山很快否定了杳杳的猜想，“没人是因为这里又贵又难吃。”
杳杳不理解，“那你还来这里？”
贺欲山回答，“这里人少。”
菜上来了，都是杳杳点的，真的很难吃，肉还是腥的，蔬菜的口感也很奇怪，唯一还算能吃的就只有一道虫草花瘦肉汤。
杳杳指了指虫草花瘦肉汤，“汤能喝。”
贺欲山没动，“我不吃虫草花。”
“哦。”杳杳发现贺欲山在喝的不是酒，而是柠檬汽水，有些惊讶，“你不喝酒？”
贺欲山回答，“我不喜欢酒的味道。”
“搞不懂你。”杳杳喝了一口酒，“酒多好啊，没有阿伽柸的时候喝酒也能撑一撑。”她突发奇想，“要是把酒和阿伽柸混在一起喝肯定很爽。”她又纠结，“但爽过之后肯定会很难受，毕竟落差太大了，心里会空落落的，我到底是试还是不试？”
贺欲山皱眉，“试了只会变成疯狗。”
杳杳听贺欲山的语气，好奇，“你试过？”
贺欲山的眼神和语气都是嫌恶的，“我看到有人试过。”
杳杳扯开了话题，“怎么想到要和我吃饭？我还以为我是金屋藏娇不会被带出来的那个。”
贺欲山嫌弃，“你是娇？”
“又没规定皮糙肉厚不能娇。”杳杳理直气壮，她又问贺欲山，“这家店和你上星期和别人一起去的那家店，哪个要更好？”
贺欲山问，“哪家店？？”
杳杳回忆着，“就你和紫色裙子那个女人去的那家。”
贺欲山慢慢悠悠地回答，“那家店更好吃，这家店更贵。”
“那我赢了。”杳杳有些得意，她总是在奇怪的地方有好胜心。她摆摆手，“不说这件事了，我们俩的时候不说别的女人，也不说别的男人，其他的时间与我无关。”她昂了昂下巴，“金屋藏娇的娇也有娇的尊严。”
餐厅里在放一首很伤感的曲子，琵琶声听起来都像是在呜咽似的。
“要他们别放歌了，听着太惨了，不适合今晚的气氛。”杳杳自告奋勇，很有自信，“我来唱。”她唱的是一首很轻快的歌，歌词很好，“允许我爱你吧，我未曾拥抱的爱人啊。既然爱适合我们大多数，那就让爱存在吧……”
贺欲山边喝着柠檬汽水边听杳杳唱歌，他听着听着笑了起来。杳杳有些恍惚，她觉得自己好像在贺欲山眼里看到一丝温存，一闪而过，肯定是她看错了。
42.
杳杳做了个很长的梦，她梦到小时候外婆教她唱歌，“好一朵芬芳的莲花……”她又梦到外婆跪在佛像前虔诚地祈祷，“阿弥陀佛，希望这孩子这辈子能少吃点苦，希望这孩子能过得健康幸福。”她还梦到许多东西，一栋楼倒塌了，很多人走来走去，笑声和哭声混杂在一起……杳杳醒来的时候出了一身冷汗，她去冰箱拿酒喝，但发现酒已经喝完了。她对着冰箱发了会儿呆，又穿上外套去楼下便利店买酒，却看见了贺欲山。
贺欲山正蹲在路边抽烟，他仰着头吐出一口白烟，而白烟缭绕着，在他周围缓缓蔓延，将他本来就被黑暗隐藏的轮廓遮盖得更模糊不清了。杳杳突然发现，她好像经常看到贺欲山待在暗的地方，像是想要把自己藏起来，像是害怕光似的。
杳杳走到了贺欲山旁边，“我看到电视剧里说，你们这种人都是会特意避开黑的地方的，因为怕有人潜伏暗杀。但你总是在黑的地方出现，是因为有徐见庭在？”
贺欲山笑了一下，他的声音有点哑，像嘶吼之后用嗓过度了，“见庭？疯狗？是，因为有他在。”
“那他这个保镖还挺称职的。”杳杳闻到一股酒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柠檬香，她问贺欲山，“你来找我？”
“我就在这里吹个风。”贺欲山的眼神很温顺，带着柔和的笑意，仿佛整个人都被爱包裹着，“我刚刚喝了阿伽柸，现在心情很好。”
杳杳觉得贺欲山的心情简直好得反常，“你喝过量了吧？喝了几支？”
贺欲山就开始比着手指数，“一，二，三……”数到八的时候他终于停下了，“八支。”
杳杳感叹，“这也太奢侈了。”
“可这样才能得到快乐和幸福。”贺欲山回答，声音里还带着期待，“要是每个人都能得到快乐和幸福就好了。”他的语气太真挚太天真了，让人都无法把他和那些残忍血腥传闻联系在一起。
杳杳忍不住问，“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吗？”
“大部分都是真的。”大概是八支阿伽柸的作用太强了，贺欲山还是在笑，神态还是很柔和，“你怕了？”
“你都给我免费公寓给我阿伽柸了，我还怕什么，还有什么能比穷更可怕？”杳杳回答，她看了看夜空中零星的几颗星星，又看了看贺欲山，“你真的只是来吹风啊？”她看到贺欲山脖子上的杂乱的吻痕和齿痕，突然觉得喉咙痒，想抽烟，“有烟吗？”
贺欲山掏出一包烟给杳杳，杳杳拿了一根，她在口袋里摸打火机但一直没摸到。她干脆弯腰，咬着烟把脸凑到贺欲山面前找他借火。贺欲山抬着眼睛看她，平时的傲慢和冷漠全部都消散了，现在有的只是纯真和柔和。在皎洁的月光下，贺欲山现在整个人都像是半透明的，而爱正在他的体内流动着。
等杳杳借火点燃烟以后，贺欲山起身走了。走了一小段距离以后他又折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了几颗糖。他笑得明朗，无忧无虑的，目光明亮得简直像吸引飞蛾的火光，“差点忘记给你了，柠檬味的，很好吃。”
杳杳不禁有些失神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还感觉眼睛有些湿润。也许是风太大了，也许是月光太明亮太刺眼了。
43.
新闻版的头条报道：77区一批阿伽柸被盗了，同时一批假阿伽柸正在市场上流通。而服用这种假阿伽柸之后，人们会更容易产生自杀的倾向，应该要小心辨认。
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杳杳只觉得这些事都与她无关，反正她有一冰箱阿伽柸，又不用去外面买。杳杳去游戏厅玩，顺便在那里等黑色越野车来接她。在去游戏厅的路上，她又决定先去路同店里，她不想一个人在游戏厅玩，孤零零的显得很凄惨。她看到路上横躺着几具尸体，是因为阿伽柸自杀的人。没有人关心这些尸体，反正一会儿就会有专门的人来处理。
路同店里方奕归也在，于是杳杳就拉着路同和方奕归，三个人一起去游戏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