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战前（1）
大宋元祐元年，西夏天仪治平元年八月辛丑（十六）。
天都山下的兀卒行宫。
梁乙逋终于收到了，来自兴庆府的通报。
宋庭除了答允，增开三个边境榷市外。
拒绝了其他一切大白高国的合理要求。
不止拒绝了，大白高国的交子提议。
这个时候，他收到了章楶的信。
据说连官家，都亲自看了他的奏疏，还御笔亲批，送与诸路将帅传阅。
“你终究是嵬名家的人了啊！”
没藏家的人，对大白高国，还不够忠心吗？
这样就可以将熙河路孤立出来。
这两人就和新婚夫妻一样，如胶似漆的贴在了一起。
所以，他自去年到任陕西以来，就一直在上书朝廷，谈论对西夏的作战要略。
大胡子这个人除了嘴巴臭以外，真的没毛病。
什么国中困乏、军民缺粮。
两人都是下棋的高手。
五次兰州会战，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她现在能在兴庆府称制吗？
怕不是早被秉常那个白眼狼赐死了，连骨头都已经烂掉了！
这样想着，梁乙逋便看向他面前的诸多大将，沉声说道：“方得太后传书，南蛮悍然拒绝了我朝的诸多‘友好提议’！”
南蛮的环庆路，去年上任了一个新的文臣经略使。
所以，虽然五战兰州皆败北。
研究各种筑城手段和方法。
“德孺也觉得老夫的浅击之术，或能有效？”
特别是没藏家！
“不过，我们需要先调动南蛮的精锐主力！”
“末将在！”嵬名阿继出列匍匐。
老弱妇孺，全部带上。
不管有没有用，起码能帮助放牧，做些军队的辅助工作。
这两个家族在大白高国的一切印记都已经被抹去。
别人劝都劝不住！
好在，苏轼啥事都没有，这让他的家人朋友，松了一口气。
这一点，梁乙逋心知肚明，而且他也知道，南蛮现在已经完全掌握了大白高国的这个特点。
必须将南蛮的坚城要塞和其后方的援军分割孤立出来！
只有这样，才能攻克坚城。
帮着章楶在文坛狠狠的扬了一波名。
尤其是北虏的兵锋，一度打到了兴庆府。
朝廷对此非常重视。
如今，这两個昔日显赫一时的家族，除了逃去了南蛮，天天在那边发誓要报仇的余孽外。
这就是战争。
“此番冒昧来见，就是想请教质夫兄，浅击的方略。”
瞬间，所有人都像疯魔一般，高举双臂：“开战！开战！”
到第二天，两人还意犹未尽。
没藏家被连根拔起！
“我欲命汝率部会同祥佑监军司、清远监军司等部攻打南蛮的环州！”
索性到了经略司的官衙，命人取出朝廷送来的环庆路沙盘，开始复盘各种战例。
但这已经够了！
“至于其他诸将随我举兵于南牟会！”
道理、困难是一个比一个多。
他和章楶是老笔友了，二十年来，两人书信不断。
似乎是叫章楶的。
此地，古属陇西，乃是横山、天都山以及秦岭的交汇处。
所以大胡子就开始感动了。
对党项人来说，这样的全民总动员，虽然是一种无奈下的选择。
然后，等青宜结鬼章开始行动，其熙河路兵马，也会被吸引。
但后来，苏轼觉得章惇是个疯子，不想跟他玩了，反而是章楶，人长得帅不说，文章诗词还写的贼好，于是两人无话不谈，尤其是苏轼在乌台诗案后被贬的日子里，章楶正好一直在地方为官。
同时，这么多人，就地筑城、筑垒，也是很好的办法。
可惜，两人都是很稳健的谨慎人格。
“却也不想想，野利家和没藏家的前车之鉴！？”
但是，五次兰州会战已经证明了，面对南蛮的堡垒和坚壁清野，大白高国很难有什么机会。
野利家、没藏家，都是大白高国过去的外戚强权大族。
大胡子这个人，是真的知恩图报，也是真的很有人格魅力。
那个和兰州一样，钉在了西寿保泰监军司眼皮子低下，像眼睛一样盯着灵州城的南蛮堡垒——定西城！
“哼！”梁乙逋捏着手中的文字：“妹妹啊妹妹……”
这两位大人物的讨论，很快就吸引了其他在环州的文武官员的注意。
对党项人来说，这个战法，只有一个问题——粮草补给。
这个南蛮的文官，恐怕会被如此浩大的阵势吓得尿裤子。
国中现在是难！
而且还特别讲义气！
范纯粹和他爹范仲淹一样，是一个坚定的防守反击主义者。
所以啊，苏轼如今在登州，能号召那么多人聚集。
毅宗襁褓里即位，要不是靠着没藏太后的保佑拥护，要不是国相没藏讹宠，左右周旋。
于是，无数人参与进来。
“诺！”
像章楶写《水龙吟.杨词》，苏轼就写了《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词》。
虽然没见过面，但却早已好似兄弟一般。
没有人会在犯错后，失败后不知道吸取经验教训。
于是，这一天，两位大宋的防守大师，在环州城的官署中，交流了一整天。
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梁乙逋才看向他们，道：“打，当然是要打的！”
“务必将南蛮环庆路的精锐骑兵，拖在环州附近，不可使支援熙河！”
什么仁多家叛乱，诸军未安。
不拔定西城就打兰州，只会被南蛮前后夹攻。
“他们只给大白高国增开三个榷市！”
大宋保甲法是两丁抽一。
还不是撑了过来？！
“自今年春天以来，南蛮甚至在和吐蕃的贸易中，使用了不含杂质的铁钱，还允许吐蕃人，直接在南蛮榷市采买铁器，用于耕作！”
“汝将兵向北，过黄河，制造声势，做出欲攻邈川的样子，吸引南蛮支援邈川。”
也正是靠着两人的头脑风暴，才有了之前范纯粹上书朝廷的那些方略。
环庆路经略安抚使司行辕所在。
所以，此番梁乙逋就做出了他深思熟虑，并反思了五次兰州会战与定西城大战失败的教训后，总结出来的新战法。
范纯粹巴不得如此！
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些都是幌子。
“乾盛！”梁乙逋继续点名。
是啊！
“待阿继出兵后，汝率部出啰庞山，向兰州方向大张旗鼓，制造声势，打我的旗号，宣告四方，让南蛮以为我军欲直取兰州！”
在梁乙逋看来，他用三个监军司的兵力，围攻环州。
苏轼被贬黄州，章楶在荆湖北路担任提刑官。
梁乙逋得报之后，心中大喜不已。
“善！”
所以，嵬名阿继，只要拖住南蛮环庆路，并将其陕西各路的兵马，都拖在原地就可以了。
“三个榷市！”
环州。
梁乙逋的几个亲信，趁机鼓噪起来：“开战！开战！”
因为，在实践中他们发现，只要杂兵足够多，那么哪怕败了，精锐主力也能从容撤退，保留元气，可以下次再来。
大白高国，就永远会被锁在黄河北岸。
除了抽男丁，党项人为了壮大声势。
至于为什么章楶会和范纯粹成为笔友？
因为这就是他想要的开战理由！
他一直被国中各种势力阻挠——嵬名家的很多人，还有他那个妹妹，都在反对开战。
“阿继！”梁乙逋看向一个党项贵族，此人是去年倒戈梁乙逋，背刺秉常的嵬名家贵族之一，事后论功行赏，升任西寿保泰监军司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