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蠢了?”
张安平微梗着脖子却没有回答。
“你自己捣鼓出的烂摊子,你自己收拾。”
“另外……”
看了眼到现在还敞开着衬衣的张安平,戴春风皱眉道: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就闭门思过吧!”
说罢,他转身离开。
其实戴春风没想着怎么处罚张安平,现在张安平的改造在他看来既然完成了,那么,他就得慢慢的培养张安平了。
带在身边,让他熟悉整个军统体系,让他彻底融入自己的人脉,便是戴春风接下来要做的事。
当然,张安平手上的差事不能卸掉,在戴春风看来,和美国人打好关系,也是张安平未来最重要的筹码。
嗯,还有一点,正好用一段时间来消弭眼前这件事的影响。
……
戴春风走后,张安平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这一次艰苦而又漫长的布局,总算是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太……糟心了!
张安平叹了口气,自己这一次做的事太多太多了,多到根本没法细数,但更加糟心的是做了这么多的事,自己向组织那边又不好一五一十的报告。
他还得想办法自圆其说。
心累。
强打起精神,本来想自己将衬衣的扣子扣上,但手到了扣子前又停住了。
演戏,那就演全套。
走出会议室,他喊道:
“曲元木!”
曲元木小跑着过来,看到张安平颤栗的双手后不等张安平说话就下蹲着为张安平系上扣子。
他随后要将自己的衣服给张安平披上,却被张安平摇头拒绝:“收一下尾,嗯,就说搞了一次军事演习,演习科目是重庆站遭遇突发情况后的应对,重庆站不合格。”
“是。”
“给我安排一辆车。”
“是。”
“对了,墨怡呢?”
“已经安排夫人回家了。”
“哦——送我去城外吧。”
城外?
曲元木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张安平这是要为死去的警卫亲自物色墓地,便立刻着手进行安排。
张安平离开后,由他负责收尾工作,虽然看似繁琐,但毕竟有演习的借口,再加上他本身的工作能力是值得肯定的,没多久就收尾结束。
而另一边的张安平,在为自己替自己而死的手下物色了墓地后,才折返家中。
在临近家门口以后,张安平才意识到了一件事:
自己虽然解决了不少麻烦,但……有一个更大的麻烦其实还在等着自己。
一想到自己那个低调却异常精明的父亲,张安平心里发虚,心说老戴被自己糊弄过去了,可老爹这边怎么办?
在他的表演下,戴春风的视角中自己没有掺和重庆的局,完全是曾墨怡为夫主动以身入局。
可他老爹张贯夫却知道他张安平是知情的!
不仅是知情,而且很确认自己掺和的很深!
最关键的是老爹在戴春风那里为自己打了马虎眼,从头到尾没有露出过马脚。
可这不意味着老爹看不懂自己的布局。
张安平微微叹息,又得忽悠老爹了。
回家后,曾墨怡第一时间迎了出来,用目光向张安平询问:
没事吧?
张安平微微点头后曾墨怡才放下心,随后小声道:
“爸在书房等你。”
张安平的第一反应:“妈呢?”
他打算让老妈救场。
“妈带着望望和希希出去串门了——爸的主意。”
张安平摸了摸鼻子,小声说:“要不你捞我一把?”
曾墨怡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张安平疼惜的摸了摸曾墨怡的脸,小声道:
“风萧萧兮易水寒……”
曾墨怡没好气的拉了张安平一把:“你快进去吧!”
书房内,老张瞅见儿子摸儿媳脸的画面,别过脸小声的嘟囔:
“臭小子!”
但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的听力属于bug级,老爹的吐槽让张安平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来到书房门口,张安平敲门。
“进。”
得到老爹的允许,张安平跨步进门,一进门就赔笑:
“爸,我又回来了。”
张贯夫冷冷的看着张安平,在张安平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的时候,张贯夫突然爆喝:
“跪下!”
张安平愣住了。
撒?
老张怒目圆睁:“跪下!”
张安平懵了,跪祠堂不是老明家的家风吗?咱老张家什么时候有这规矩了?
啪
张贯夫猛拍桌子。
嘭
张安平双膝麻溜跪地,不带丝毫的犹豫。
见儿子干脆的跪下,张贯夫才消了一丁点怒气,随后怒视着张安平:
“你张长官操弄人心的局布完了?”
某人小声道:
“爸,我起来跟你说行吧?”
“跪着!”
“哦。”
张安平继续跪着。
“毛仁凤走了,军统戴局长,被你当猴子戏耍——你张世豪又赢了,很骄傲吗?”
在张贯夫的视角中,张安平可谓是丧心病狂。
戴春风之前撸去张安平的权力,其实张贯夫是理解老戴的心思的,而且他认为沉淀一下对儿子有好处。
可儿子做了什么?
不甘心失去权力,操刀了这一出大戏!
最让张贯夫生气的是:
儿子竟然以儿媳为饵!
对阵日本鬼子,儿子以什么为饵他都能接受,哪怕是以他这个父亲做饵,他也能接受。
两军交战,手段尽出而已。
更何况日本鬼子是在中国的土地上肆虐。
可是,在他现在的视角中,张安平纯粹是因为权力的斗争而整出了这一出戏。
因为权力,竟然以自己的妻子为饵!
丧心病狂!
他认为儿子这是因为权力而走入歧途了。
面对父亲的诘问,震怒的嘲讽,张安平心下安定起来。
起码老爹是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是权力的奴隶,从没有往另一个可能去想。
张安平很光棍的认错:“爸,我错了。”
“你没错!”
张贯夫冷笑:“你觉得你赢得很光荣!你觉得你赢得很干脆!”
“张安平,阴谋诡计者,终亡于阴谋诡计,你知不知道这个道理?”
张安平小声道: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砰
张贯夫怒摔茶杯:
“你现在满脑子蝇营狗苟的利益!你还是那个回国后一心报效国家的张安平吗?”
张贯夫曾经收到过噩耗。
那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悲剧。
但在这个苦难的时代,面对着独子阵亡的噩耗,张贯夫却挺拔如山。
因为他儿子是阵亡于保家卫国的大业之中。
可现在的儿子,玩弄人心、操控阴谋与诡计,这还是那个回国后愿意为抗日而投入特务处的儿子吗?
张贯夫尽管配合了张安平的布局,但怒火却一直在燃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