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鱼豢?”
随着“砰”的一声,酒觞与桌案碰撞,发出剧烈的声响,其中的酒水飞溅而出。
江夏,安陆城,鲁肃所在的驿馆之中。
穷人家的孩子让他觉得心疼!
刘禅讲述的这一条故事,真的让关麟有一些触动。
掠过西侧道,刚冲进正院的月亮门,就看见二、三道门之间的那庭院里人影翻动,打得甚是热闹。
关麟摆下几粒石榴,然后往嘴里一塞,然后将一张竹凳挪来,他坐在竹凳上,看着刘禅,伸手示意:“别停啊,接着说。”
关麟是开玩笑,以此让刘禅的心情和缓一些。
这声音吸引了关麟的主意,也吸引了刘禅的注意力,两人迅速往那边走了几步。
还是那句话——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刘禅顿了一下,“其实那意思,诸葛师傅都讲过一百次了,可我一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上天要将大任降落在人的身上,一定要先使他的内心痛苦,使他的筋骨劳累,使他经受饥饿,使他受贫困之苦,使他内心不如意…今天看来,我全懂了,因为…比如这些山里的孩子,他们就是这样的环境啊,也是这样的环境,让他们养成…比我更坚定十倍的性格,这样才能成大器啊!与他们比,我…我是那样的不堪!”
吕蒙一个劲儿的喘着大气。
就是因为小时候,夏侯家太穷了,穷到哥哥一家饿死,把女儿托付给夏侯渊,穷到…为了养活夏侯涓,夏侯渊不惜饿死自己的长子;穷到必须替曹操顶罪,也要靠上曹嵩这棵大树!让一家人全部都活下去!
这是任何大儒都无法赋予的最生动的课堂。
这边,赵云还在感慨。
樊城以西的平鲁城,此间将军府正在举办酒宴,列座的有曹仁、赵俨、徐晃、严畯,还有包括殷署、牛盖在内的一干副将。
鲁肃如何听不出是吕蒙!
唯独严畯他像是最后结论…应证了他的猜想般,连连颔首。
一如既往的没有进入这“酒宴”的节奏!
“曹将军,我料想今夜会有消息,就以茶代酒,敬曹将军…”
还是以茶代酒。
“或许…”关麟终于开口了,“或许这就是你爹、我爹、咱三叔、诸葛军师、子龙将军,还有那一群有信仰的人,他们聚集在一起的意义吧?”
“他们想恢复的其实未必是汉室的名号,而是那个百姓心中,结束战乱、安居乐业、政通人和的太平盛世!”
曹仁这么说,已经将酒樽提起,可严畯的一门心思都在别的地方,他的眼睛始终注视着门外,像是在迫切等待着什么,浑然忘我一般,曹仁的话他是一个字都没听到。
他一边笑,一边行至严畯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的思绪牵引过来,然后张口:“严先生啊,你这心神不宁的…其实不至于啊,咱们子孝将军不都按照你的要求,连夜派人去打探了么?若有消息,定会传回…何至于如此杯弓蛇影呢?这是酒宴,权且将军务放在一边,今夜不醉不归,如何?”
“如此,关羽就能在七、八月之时,引水倒灌汉水北岸…没错,他的目的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只是…
…
呃…
可现在的刘禅,心情沉重,哪里笑得出来。
刘禅的眉尖轻轻的挑了一挑,他注意到是关麟,可不及说话,却是当先一声“唉”的长叹。
…
“所以…”这一刻的刘禅瞪大了眼睛,他看看赵云,又看看关麟。
关麟的话像是带着一种魔力,让刘禅遐想。
与之同时,还伴随着一句有些惊慌且谦卑的话句:
“先生救我——”
“小时候诸葛师傅让我背,‘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那时候我不懂,只觉得这些字他们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们,可现在,我好像突然就懂了…”
“那后来呢?”刘禅一双眼睛睁的浑圆硕大,“就…就没有人替他讨回公道么?”
这就是为何她的养父夏侯渊都当将军了,夏侯涓还是要去捡柴。
要知道,他是外来使者啊,按照使者的礼数,更不该如此啊!
“咳咳…”赵俨坐在严畯的身旁,他连忙咳声提醒。“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严畯凝着眉,一本正经的说:“汉水南岸的最高点就是在平鲁城的对岸,若是建立蓄水池,也只能是这边,而关羽为了隐蔽,势必会在夜深人静时动工,且外围防护森严,若我分析的不错,那…这么近的距离,消息…斥候应该把消息传回来了呀!”
可刚出门,就听到前院传来的咆哮声。
一道声音猛地传出,是大刀与三叉戟碰撞发出的剧烈声响。
这…
山中,这些苦命的孩子,哪里有读书学业的机会?哪里有什么婢女、仆役服侍?哪里能吃上山珍海味?
呵呵,莫说是山珍海味,他们考虑的是怎么能有一口饭吃,怎么能活下去啊!
刘禅惶惶然看到眼前有一束光,他伸出手像是要抓住这光。
别说…
“那他儿子呢?”
刘禅今夜像是个话痨一样。
自然,更别说举起酒樽。
也惊骇于关麟那不可思议却卓有成效的教导。
“对了,对了…”
这话脱口,他本能般的又添了一句,“子明住手!”
——『厉害啊!厉害啊!』
当学者严畯把一门心思都放在“汉水流向”上时,他的眼睛里已经容不下任何其他的东西。
“吾儿…吾儿你到底在哪里?”
这时候,刘禅的泪已经涌出,鼻息间的啜泣,让他根本无法继续开口。
“不对呀…”
这一声,不是关麟心头呐喊的,而是赵云。
只有六、七岁么?
——“报…”
严畯这才回过神儿来,看到曹仁向他敬酒,他登时会意,原本打算提及酒樽,但…思绪还是在外面,于是提起了茶盏。
别说,严畯的话还真把整个此间气氛给整的莫名严肃起来。
“噢!”关麟郑重其事的询问,“说说看——”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自他口中吟出的那句“关云长——”
故而,关麟与刘禅的对话,包括刘禅仿佛突然开窍一般,吟出的这一番“大道理”,赵云悉数听在耳朵里。
这…
刘禅咬了咬牙,也不知道是在组织语言,还是有些不知从何处说起。
“听说去当兵了,那时候…山里的很多小孩子都想立功,想当官…于是去从军。”赵云细细的讲述起来,“可战场无情,哪那么好当官?那时候地方军跟黄巾军打…打一场败一场,于是,许多官兵就带着人去村子里杀百姓,割了首级冒功…”
“子龙叔?”
吕蒙对鲁肃的话本就奉若神明,听到这话索性也不格挡,可这话,传入关羽的耳畔,他的丹凤眼却是猛地凝起。
他整个人也将全副身心的投身如此——
但,不知道为什么,刘禅竟会对他们“感同身受”一般,他甚至隐隐感觉到,他之前的贪玩、不用功、懒散…简直是一抹莫大的罪孽!
经刘禅这么一说,关麟莫名想到了夏侯涓。
还好鲁肃来的及时,急呼一声,“云长留手——”
…
这下,满座寂然一片,唯独严畯,他依旧没有注意到这些,眼眸死死的凝视着门外,像是对那今夜“势必”传回的情报望眼欲穿。
这老伯的声音再度传来,宛若夜半时分的孤魂野鬼。
刘禅的声音还在继续,“再说那鱼豢,咱们住在他的家里,他与婆婆已经过的够苦了,可婆婆还是做了一盆菜,蒸了饼让我吃。”
就在这时…
刘禅立刻回答:“以往黄皓总是带我玩,我的眼里除了玩闹,什么也没有,可现在,我懂了,如果没有我爹,那我与这些小孩子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就是三个我绑在一块儿也比不上他们!”
正直神思漂浮之际,身旁突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关麟的声音,“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发呆啊?”
…
可与他对打的关羽,似乎依旧未尽全力,却牢牢的占据着上风。
刘禅还在张口:“还有昨天早上,我去山泉洗脸,却看到了两个小孩子各自背着一箩筐的草药,正在林间歇息,哥哥先起来了,弟弟却依旧熟睡着,可能是要赶早市,哥哥拍打着弟弟的脸颊唤他起床,然后两人互相搀扶着,背着那重重的草药往集市去了…我看他们的年龄,怕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后来听人才知道,他俩已经没亲人了…”
…
不过很明显,刘禅的触动更大,这一个个小孩子正在经历的,让刘禅不由得审视自己的过往。
“不止是他。”刘禅摇了摇头,接着说,“那个跟我一样大的姐姐,她一大清早就去山上捡柴,然后在村口卖柴,我问她…为何要她卖柴?家里没人了么?你猜她说什么?”
ps:
(看到历史类大神作者七月新番因癌断更,感慨万千!)
(他一直是我特别喜欢的一位大神作者,同样写的是三国,同样写的是匡扶汉室,我写的关二爷的儿子,他的是张三爷的儿子…本还想追随着七月大神的脚步一起‘扶汉’,一起建立一个政通人和的理想邦!也从大神的文章中汲取一些养分,认识到我文章的不足,然后从而改进,可…)
(总之…感触颇多,感慨颇深,之后要加强锻炼,杜绝外卖,小心呵护身体,再不透支身体…否则,我有预感…最后的归属一定是赚的这些钱都送给医院了,或者是人在天堂,钱在银行!)
(最后,请读者老爷们跟我一起祝福七月大神,百病全消,早日归来!起点历史区可以没有牛奶,但不能没有七月新番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