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璞眼波流转,一身红衣衬得他热烈而夺目,始终保持微笑。
“你……你为何来此?”
岑静如慌张地起身,却在看清楚了典眉低垂的眼眸之后恍然大悟,“是你!你故意诓骗我出来的!你吃着岑家的米,何时改投到沈家了?”
典眉立刻跪地,“娘子饶命!娘子饶命!奴婢不得已啊!”
岑静如现在没有心思同她计较,只想马上离开,可自己的船却不见了,她若想走,就只能上沈璞的船。
沈璞环抱双臂,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岑静如的害怕与焦急,就像是猫在看无路可逃的老鼠。
半晌,沈璞走到岑静如面前,在她耳边低语,这动作仿佛是情深意重的爱人在述说衷肠,但说出口的话却森寒可怖。
“你以为你躲得掉吗?我们的婚期只是推迟了,不是取消了,你早晚要嫁进沈家。所以,你最好不要和我耍什么小心思。”
顷刻间,岑静如如坠冰窟,整个人仿佛被冰封,不能动弹,甚至不能呼吸。
“哈哈哈!”沈璞突然笑着退开,给了她足够的空间,“逗你的!我还有事,不陪你用膳了,你多吃些。”
说着,他又凑近了些,低声道:“好好备嫁。”
这一句仿佛是恶魔的诅咒。
沈璞来了又走了,岑静如终于能松一口气。她瘫坐在椅子里,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而另一边,上了船的沈璞脸色更加阴沉。
今日他特意赶到这里说那些话,都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婚期有变,或者说沈太妃突然重病,和岑家脱不了干系。
而能在宫闱之中对太妃下手的岑家人,除了岑静昭再无第二人。
她曾是女师,时常出入宫禁,总会有几个相熟的奴婢。而且,肃嘉大长公主曾统御后宫,留下几枚可用的钉子也是可能的。
沈璞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岑静昭明明可以做个不问世事的瓶美人,却一定要和他处处作对,看来是留她不得了。
———
秋意渐浓,岑静昭的病也渐渐好了起来,不仅药瘾很少再犯了,甚至还长胖了几斤,看起来终于不像是一副骨头架子了。
这多亏了石妈妈的照顾,每日都变着法地给她做各种精致可口的吃食。
只是她不能陷在这温柔乡之中,卓仁的事一日不解决,她就一日不能安心。
“娘子,这件衣裳要带着吗?”
岑静昭坐在榻上读书,初喜为她收拾离开的行李,时不时问问她的意见。
岑静昭抬头,随意瞥了一眼,“带着吧!你自己决定就好,我不在意穿什么,我列好的书单你记得别漏掉就好。”
两人各忙各的,偶尔说上两句话,颇有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然而,这样的日子总是短暂,雪婵急匆匆跑进来,打破了所有的幻象。
“娘子,不好了!南疆交火了!”
岑静昭的书应声跌落在地上,她却没有心思去捡,立刻问:“你说什么?怎么回事?”
雪婵将手中的信交给岑静昭,“大长公主殿下的来信,娘子请看。”
岑静昭越看越心惊,最后甚至感觉自己周身的血都已经凝固住了。
徐十五和罗盖一直在暗中查探凡越的下落,罗盖生长在南疆,对这里十分熟悉,费了一番力气,竟真的找到凡越的下落了。
因为是私事,他们不能动用南疆军,便和大长公主府上的部曲联手行动。好不容易终于将凡越救了出来,也抓到了卓仁。
但大长公主的人毕竟不是训练有素的南疆军,因此在撤退的时候出了纰漏,罗盖为了掩护大家而失手被擒。
堂堂南疆军八门校尉被越军所擒,徐十五怒而宣战。
只是南疆军顾忌罗盖的安危,越军忌惮南疆军的英武,两方打得十分克制,谁也不敢真的孤注一掷。因此战火只在边境的小范围之内,尚未波及到百姓的生活。
岑静昭连忙站起身,对初喜道:“马上准备车架,我这就去济州。”
外祖母信上的内容合情合理,可不知为何,她心中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对,南疆的局势一触即发,她必须要马上回去。
好在她已经独立开府,不用和长辈周全,可以说走就走。
但雪婵却制止了她,“娘子,打仗的事您不擅长,就算回去了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在仕焦为南疆周旋。”
听了这话,岑静昭也渐渐冷静下来。
雪婵说得对,徐十五突然起兵交战的消息很快便会传到仕焦,到时候朝堂上少不了对他的明枪暗箭,她得替他挡着,否则外祖母提前传来的消息便毫无用处了。
她得趁着这个时间差好好安排一番。
“初喜,明日陪我去静慈寺。”
“是!”
“雪婵,你在宫里还有相熟的人吧?”
雪婵点头,“娘子需要她们做什么?”
“留意宫中动向,尤其是南疆的动向。”岑静昭顿了顿,思索半晌,似乎终于下了决心,“我写封信,你让你的人带进宫。”
“不知娘子要将信传给何人?”
“皇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