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到,高健准时出现。
他还是老样子,圆圆的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只是鬓角多了几根白发。电讯科的工作太熬人了。
“智杰!”高健大步走来,“好久不见了!听说你最近……”
“饿了吧?先吃饭。”陈智杰打断他,招呼伙计上菜。
酒过三巡,高健的脸已经红了。
陈智杰知道时机到了。
“老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你科长大秘还有事找我帮忙,逗我呢吧?”
“是真的!”
“什么事?”高健看到陈智杰的表情凝重,放下筷子,眼神突然变得警惕。
陈智杰压低声音,“我想查一个电话。”
高健的表情立刻变了,“不是我不想办你。你知道规矩的。没有上级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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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陈智杰打断他,“但这个电话关系到一个兄弟的命。”
他简单讲述了卫泽辉的事,但没有提及闵文忠。
高健听完,沉默了很久。
“智杰,”他终于开口,“这事不好办啊。电话记录都在机要室,没有科长签字……”
“所以才找你。是昨晚的电话,不是之前的。”陈智杰凑近了些,“老高,虽然我跟卫泽辉不对付,但毕竟同事一场。而且,你不是对他妹妹有点意思嘛,也许她还不知道哥哥的事情,这个时候你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别说了!”高健猛地站起来,又缓缓坐下,“你让我想想。”
陈智杰不再说话,只是给他倒满酒。
良久,高健叹了口气,“好吧。但只能查号码和通话时间,其他的……其他的可就要靠你了。”
“足够了!”陈智杰激动地说。
他当即将昨晚的时间和电话号码说了一遍。
高健就是吃这碗饭的,听了一遍就记得牢牢的。
两人酒足饭饱之后,高健道:“明天中午告诉你。记住,就这一次啊。”
“明白。”陈智杰点头。
深夜,电讯科临时档案室。
高健借着手电筒微光,快速翻阅着电话记录簿。
本来他不该值班的,为了帮陈智杰的忙,高健找了个理由当晚的值班同事换了班,并借着上厕所的工夫偷偷摸到了临时资料室。
里面都是一些暂未归档的资料,陈智杰想要的电话记录很有可能就在这里。
情报科、行动科都有不少的安全屋,这些安全屋很多都接了电话线。
这些电话在电讯科都是备过案的,只不过从这些电话号码上根本看不出到底哪个是哪个安全屋。
但这对高健来说并不是问题,陈智杰已经告诉他了明确的电话。
只要按着电话去查就好了。
他的手指在纸页上飞快滑动,突然停在了某一行。
“12:37,外线接入.转接至电话号码……”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正是陈智杰要他查的那个电话。
继续往下看,他发现这条记录被人为修改过。
原本的“来电号码”一栏被涂黑,旁边潦草地写着“未知号码”四个字。
高健的心跳加速。
这时,突然听见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他迅速关掉台灯,躲进档案柜后面的阴影里。
门开了,一道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房间。
高健屏住呼吸,感觉冷汗顺着后背流下。
“没人。”一个低沉的声音说。
“奇怪,我刚才明明看见有光。”另一个声音回答,“要不要再检查一下?”
“算了,可能是看错了。楼下的巡逻士兵也会用手电照玻璃,我昨晚就看到了一次。走吧,科长还等着呢。”
脚步声渐渐远去。
高健等了几分钟,才轻手轻脚地摸出资料室。
他轻轻推开值班室的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同事翘着二郎腿,捧着本小说,看得津津有味,完全沉浸在小说世界里。
高健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老高,你上厕所怎么这么久?”过了一会儿,同事头也不抬地问。
高健心里一惊,强装镇定道:“肚子不太舒服,可能是晚上吃坏了。”
“哦。”同事翻了一页书,“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不用了,现在好多了。”高健说着,打开桌上的文件,假装开始工作。
他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刚才的经历让他心有余悸。
感觉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对面的老式挂钟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看了眼时间,才过去五分钟。
“怎么这么慢.”他在心里嘀咕,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同事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那本小说歪在一边。
轻微的鼾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高健却毫无睡意,神经绷得紧紧的,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什么都没有,只有空荡荡的墙壁,和墙上那盏昏黄的壁灯。
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
高健站起身,假装去倒水,借着这个机会,快速扫视了一圈值班室。
一切正常。
门紧闭着,窗户也关得好好的。
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回到座位,他强迫自己盯着桌上的文件。
但那些字在他眼前晃动,怎么也看不进去。
突然,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高健的心猛地揪紧了。
他竖起耳朵,仔细分辨着声音的方向。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值班室门口。
高健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
他死死盯着那扇门,手心全是汗。
门把手转动了。
“谁?”高健下意识地喊出声。
同事被惊醒了,迷迷糊糊地抬起头。
门开了,是代班的副组长。
“没什么事吧?”副组长探头进来。
“一切正常。”高健强装镇定。
副组长点点头,“那你们忙,有事叫我。我先走了。”
门重新关上,脚步声渐渐远去。
高健长出一口气,感觉后背都湿透了。
“老高,你没事吧?”同事揉着眼睛问,“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就是有点累。”高健勉强笑了笑。
同事打了个哈欠,“要不你睡会儿?我看着就行。”
高健摇摇头。他现在哪敢睡?
看了眼挂钟,才四点十五分。
还有整整三个小时四十五分钟。
高健从未觉得时间如此难熬。
每一分钟都像是一场煎熬,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他不停地看表,看门,看窗外。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心惊肉跳。
终于,当时针指向八点整的时候,接班的人来了。
高健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值班室。
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依然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