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黎明
敖知弦却懒得再回他。
“伏波帮倒不了。”
她摇了摇头。
“但叔父有一点没说错——你老了。”
敖知弦起身往堂外走。
暖风拂面过,香得妩媚缠绵。
但盛力夫闻到的,只有难以言喻的恐惧。
“大小姐,饶我一次……”
他猛然离座,却不敢追,最后双膝一软,居然朝门口跪下。
敖知弦听到砖响,顿下脚步。
靳子明面色微松,继续咬住优势处攻杀。
他爬起身仰头看向苏佩锋,嘴唇几次嗫嚅,终究不敢呵斥。
暖风顺着墙内火道游走,将屋里烘得像春天。
断裂的肌肉再度牵连。
“我要见帮主!”
“寒冬腊月,还穿这身文士服,非得靠抖取暖?”
“黑子大龙将死,救不得了。”
“汇总三个消息源的消息,他并非因病暴毙,而是死在了伏波帮总舵——这种狠辣手段,本是敖家女的风格。”
右边人戴着幞头、留着山羊胡,正是推动牛饮泊一案的衡巍。
······
当夜。
红裙翩翩然转过门口。
“贺州修习水行功法的大豪‘泉中君’今早已请到西京。”
靳子明责备道,将手里炉子递过。
靳子明却只淡淡点头。
雪自诸天落,卧上琉璃瓦。
又轮到衡巍落子。
第一次公开比武;
正如之前的一百一十四次,每一次,苏佩锋都会想起第一次。
抬头一看,却见衡巍冻得手指打颤,夹不稳棋子。
空气中嗡叫的是什么,苏佩锋至今都未辨清。
金磁门的演武场,擂台是方石所垒,缝隙里落满扭曲生锈的铁。
“伏波行三个核心据点位置已经确定,瑶河走私的账本必然就在这几处!”
盛力夫有浑然三脉修为。
听闻此言,衡巍呼吸粗重,猛地握拳。
凉州十几年来都是州守理事。
当发狂的巨人被拉开时,对手已经断气。
他穿着一身龟壳般的厚袄子,捧着个暖手炉,久久不见幕僚在棋盘上回应。
浑身伤痕累累,分不清血与汗。
“天色暗了,我这双老眼看不清棋盘,点根蜡烛来。”
最后一瞥,投向高台上的敖知弦。
灰白的世界里,唯有她的长裙与嘴唇,和血共享颜色——发腥的红。
她回眸一眼,露出半角红唇,笑声如银铃。
苏佩锋走到桌边坐下。
满身的腥味无人敢闻。
苏佩锋不说话,卷起袖子。
这是总督的新居。
从此往后,至少在前几十次,杀人总让他恶心欲呕。
盛力夫的心沉到谷底。
他轻轻掀开帐子,赤脚踩上厚地毯。
东城南面,一座由府差把守的三进宅子开着大门,人手进出不停。
她却在笑。
“我若加衣,岂非示弱?”
但苏佩锋已停不下来。
褪色的记忆中,人与物都是浓度不同的黑魆。
月华从窗外穿入,像漂浮的水。
“不妨待乾坤清朗,你我再完此局。”
“怎么未定?”
衡巍再报一事。
他递回暖手炉,打算收子,却被拦住。
第一次签下生死状;
矮几上摆着棋盘,左白右黑,正至中盘。
“我午后又去见了王景龙一面,这人却还不松口。”
他低声说道,压不住喜意。
一次又一次,红裙少女满意的笑,他总想再看。
直到他遇见十四岁的敖知弦。
身为星君,在族里不再被看不起。
“苏郎,别弄得太难收拾。”
“今日闲情已尽。”
“棋路有限,人事却无限。”
大气冷得要冻结。
他说道。
玻璃窗上凝着水露。
然后被飙飞的铁钉贯穿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