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将那月白锦帛收了起来，季月年低头望向脚下这座庞大的九瓣光影莲台。
修为精进之后，神魂记忆深处的谜团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比起之前更加不可揣测、更加令人惧畏。
赵阴月虽然早已湮灭在了天地之间，可对于季月年这里，却始终有着极深的亏欠。
一个身着华贵锦袍的俊朗青年跌坐在地，神情惊惶无比，手指颤抖地指向溪边身着白裙的女童，结结巴巴道：“你到底是鬼……鬼还是……是妖？”
这座雪白的九瓣莲台，便是赵阴月为其留下的蕴灵之基。
若要破入神海蕴灵之境，需自神宫神海之内蕴养一丝神魂虚影，而所需蕴灵之基的优劣，更是破境之时的重中之重。
随着白芒蔓延，溪水两侧的黑暗尽皆褪去，一个约么七八岁的女童在溪边席地而坐，正低头用手比划着什么东西。
“果如是如是，乃真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乃真五蕴皆空时，不落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名曰诸法空相……”
季月年似一个局外人一般，静静地望着那有些熟悉的锦袍青年，已是认出了其真正的身份。
九为数之极，如此神异莫测的蕴灵之基已是举世罕见。
这是赵阴月的字迹。
九瓣雪莲之上，悬浮着一块月白锦帛，锦帛之上绣着密密麻麻数百个小字，每一个字都泛着神奇瑰美的浅白光晕。
那女童似是根本不曾察觉到季月年的存在，忙完了手里的事以后，在溪边站起身来，清冷的目光稍稍缓和了些许，轻声自言道：“自离了昭明山境以后，至今已有八万四千余年，不知何时才会有生灵进入此处。”
这并非自己的情绪，而是赵阴月最后所余的哀冷心绪。
季月年轻闭双眼，长长的漆黑睫毛微微颤动，有无法言明的冷寂凄清之意自心神深处奔涌而现。
眼前的天地被细细密密的灿白光影彻底扭曲，刹那之间便重组成了另外一幕景象。
女童望着身前逐渐消散的可怕雷霆，冷寂的目光之中极是罕见地泛起一丝哀伤之意，喃喃道：“罢了。”
闻听赵行衍此言，女童冰冷的目光骤然看了过来，瞳孔之内有着无边戾气涌现，其身周翻涌出两道高贵无比的气息，这气息让赵行衍忍不住彻底跪倒在地，就连神魂都下意识地颤抖起来。
轰！
一道曜紫惊天雷柱自虚空之上煌煌而至，直接劈在了白裙女童身前，亦是将其口中之言尽数掩盖了下去。
她，指的便是赵阴月。
“这是她湮灭之前，最后能够留给我之物，”季月年睁开双眼，目光之中极是罕见地有了迷惘，“此造化之局足以通天彻地，不仅仅是赵阴月，甚至就连其母上玄阴神女，以及东海之畔昭明山境的诸多生灵，皆是棋子。”
不知名之处，数不清的灿白光影交织错落，隐隐凝聚出了一座雪白的九瓣莲台虚影，此莲台之中所蕴藏的力量极是恐怖，只是稍稍透露出一丝，便足以让季月年的目中燃起通灵业火虚影以作抵抗，站在原地寸步难行。
如天籁一般的清冷女声自耳畔响起，季月年猛地睁开双目，朝着身前数十丈之外的光影交错之处看去。
虚幻扭曲的景象之中，一个身着白裙的少女走出阁楼，朝着东海所在的方向跪拜下来，白皙的额头沾入泥土之中，漆黑如瀑的长发尽数散落而下。
其口中的母上，便是掌管极阴之力的天生神灵，高贵无比的玄阴神女。
这是季月年第一次如此真实地亲耳听到赵阴月的声音，也是最后一次。
(本章完)